沈良庭愕然地看着这一幕。
傅闻璟这时候走到他身边,身上还有未散的硝烟味道。
“之前答应你,不管得不得奖都要给你庆祝。”
沈良庭的头像机器一样一格一格地扭过来,被凉水泡麻了的四肢这时有了知觉,热意从指尖往心头涌,涌的胸腔鼓胀鼓胀的,目光却直勾勾的,因为不敢相信。
“给我的?”
他不是没有看过烟花,只是没有人为他放过烟花。
傅闻璟双手插在兜里,懒散闲适地一点头,“不知道送你什么,要钱的你都能买到,要花心思的,时间也太紧张。就想送你些好看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沈良庭屏息抬头向上看。
等到烟花放完,世界又安静下来,夜晚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烟花余烬下,他们两人比肩站在一起。
“结束了。”沈良庭垂下眼睛,语带遗憾地说。烟花易逝,朝华瞬息,都不长久。
傅闻璟却指着天上说,“烟花没有了,但还有星星。今晚结束了,太阳起来了,明晚还有。只要你想,每天晚上都能看到,永远不会结束。”
沈良庭顺着他的指示抬头看天,看着夜幕上这些朝落夕升,与自己遥隔亿万光年以外的繁星,他仰望苍穹,风悄悄而过,刚刚混乱的心情沉淀下来,心胸慢慢变得清冷、辽阔而宁静。
人这样渺小,所有穷其一生、孜孜以求的得失,在永恒的宇宙中都微不足道。
但再渺小短暂的生命都不是毫无价值,此时此刻的夜晚与凉风,都会是独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体验。
沈良庭注视了夜空一会儿,然后转过身看着傅闻璟认真地说,“谢谢你。”
“何必客气,这是我之前就答应过的事。”
沈良庭摇摇头,“不,你本来没必要这样费心思。我刚才太冲动,陪你演戏是我答应的,我不应该指责你。”
傅闻璟说:“其实你说的对,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如果你不喜欢,那就不要再做了。”
沈良庭语气迟疑,“你不需要了?”
傅闻璟向沈良庭这边靠近了一步,“不做假的,做真的呢?”他低头凝视,轻声说,“沈良庭,你要不要试着跟我在一起?
“什么?”
“如果你想,我们可以试着在一起,”傅闻璟声音认真,“看见你受伤会心疼,看见你高兴我比你还高兴,看见你跟别人在一起会嫉妒,知道你把我的喜好告诉别人会生气,想见你想亲近你,脑子里总是在想你的事,这些加在一起,算不算喜欢?我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我想试一次,如果以后你觉得不合适,你可以反悔,我绝不纠缠你。”
“你喜欢我?”沈良庭怔了怔,没有马上回答,和傅闻璟对视了一会儿,他又移开眼睛,视线向前望出去,看见用白色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新栽种的野蔷薇只有叶子在随风飘荡,“我害怕。”他梦呓般说。
“怕什么?”
沈良庭压低声音,尾音是散的碎的,飘在风中,“怕失去,得到后再失去是最可怕的,你没经历过你不了解。”
“你怕了所以你不敢?”
沈良庭双手交叉在胸前,环扣住自己,站在草木萧瑟的庭院中,他转移话题说,“不是说要看星星吗?”
傅闻璟并没追问下去,只是点头,“我准备了躺椅,夜里风大,我再去拿条毯子。”
沈良庭看着仅有的白色躺椅。“为什么只有一张?”
“我只找到了一张,还好够大,两个人挤挤也够用了。”
傅闻璟从里面抱来厚而温暖的一条大毯子,羊羔毛的,裹在身上透不进一点风。
傅闻璟把毯子铺在躺椅上,再自己躺上去,用手臂撑开,很努力地往旁边挤,留出足够的空间,他长手长脚的,胳膊腿简直无处安放。沈良庭看着他这么大人缩在边上,有些好笑,强忍着憋住,然后在空出的位置躺下来,
小小的一张躺椅,承载了两个大男人的分量,一摇一晃得像一条小船。
傅闻璟双手一合,用毯子把两个人严严实实地裹住。
沈良庭枕着傅闻璟的胳膊,身体贴着身体,紧密得不留缝隙,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刚刚才这么声色俱厉地吵过一场,他试探着扭头看傅闻璟的侧脸,看了会儿,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腰。
“还记得分公司庆祝那天吗?你扶我上去。”沈良庭突然说。
傅闻璟也想起来了,“嗯,我记得。”他点头。
“我真的醉了。”沈良庭轻声说,“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不是为了,”他闭上眼,艰难地继续说,“讨好你。”
傅闻璟怔了下,揽着他的手收紧了,隔了很久,才缓而清晰地低声,“我好像明白了,即使你醉了,不记得我了,但你第一眼还是喜欢我,所以才邀请我。你爱傅闻璟,所以那时候神志不清会叫他的名字。只是你没想到,那天就是同一个人。”
沈良庭听他这样解释愣了愣,随后把脚缩进毯子里,为了让傅闻璟躺的舒服些,多给他一些位置而半趴在他身上,他摇头,“你好自恋。”
傅闻璟亲吻他的额头,“我哪里说的不对,你告诉我。”
沈良庭不吭声了,嘴角微微上勾一些,他侧着头,从毯子露出的一线空隙里向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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