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脚,沉得他话都不想说。
好在原主的威慑还在,没人敢轻易上来与他搭话,行过礼后都安安分分候在一旁,生怕说错话触了霉头。
然而,总有一两个不长眼的。
“谢大人,您近来身体可好?”一名朝臣乐呵呵迎到他身边。
这语气听上去十分熟络,谢让上下打量他一眼,只看出那身官服是正二品,其余一概不知。
谢让问:“你那位?”
对方:“?”
“谢大人,您可莫要与下官说笑。”对方神情难以置信,仿佛受了莫大的打击,“就在前不久,下官还与您一道喝过酒呢!”
他口中的前不久,应当也是谢让穿进来之前的事了。
谢让思索片刻,想起来了:“是段大人啊。”
“哎,正是下官啊!”对方松了口气,又靠过来些许。
谢让不喜与人太过亲近,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距离。
此人名叫段景尧,现任都察院左都御史。
他是不久前刚被原主从地方提拔上来。此人趋炎附势,对原主言听计从,原主提拔他,本是为了更好的掌控都察院。
可惜,段景尧时运不济,进都察院还不到两个月,原主的势力便被扳倒。连带着他也被革除官职,举家流放。
可以说是个天选倒霉蛋。
谢让看他的视线顿时带上了几分同情。
段景尧并未察觉,还在自来熟似的与他搭话:“听闻谢大人近来为了教导圣上,一直宿在乾清宫?”
谢让:“嗯,怎么?”
段景尧左右看了看,靠近过来,讳莫如深:“圣上当真分化为了乾君?”
谢让:“……”
宇文越意外将他当做坤君标记这事,只有谢让与冯太医知晓,没有泄露出去。然而宇文越已经分化之事,却是瞒不住的。
尤其少年那易感期难以控制,信香浓烈远超常人。
谢让听出他话中还有深意,问:“你想说什么?”
段景尧嘿嘿一笑:“实不相瞒,小女今年年芳十六,前不久正好分化为了坤君。”
这个时代女子十五岁成年,分化期亦是在十五岁左右。
谢让敛下眼,明白他想说什么了。
因为有二次分化的存在,本朝男女法定成婚的年龄皆在分化期过后。男子较晚,通常要年满二十才会谈婚论嫁,不过若是提前分化,就另当别论了。
宇文越在外人眼里虽是个傀儡皇帝,但毕竟是皇族,只要这江山还姓宇文,总会有人想依附上来。
段景尧便是其中之一。
谢让淡声道:“段大人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这……”段景尧迟疑片刻,压低声音道,“下官是一片好意。若谢大人不嫌弃,可将小女收作义女,再送进宫来……如此亲上加亲,日后还愁圣上不好好听谢大人的话么?”
他倒是安排得明明白白。
给刚分化的乾君送个坤君,必然是会被完全标记的,无论男女,那坤君日后都会是皇后。
这事若是成了,段景尧就是国丈,至于谢让……
一个亲爹,一个干爹,任谁都知道该站在谁那边。
谢让心底冷笑,只是道:“陛下年纪还小,这件事,暂时不要再提了。”
“可……”
段景尧还想再说什么,前方紫宸殿的大门打开,该上朝了。
今日是宇文越登基以来第一次上朝,不过谢让提前放出过消息,是以百官看见那龙椅之上的少年时,皆没有太过惊讶。
众人俯身跪拜,唯有谢让身为帝师,可以免跪。
朝会虽然兴师动众,但实际上,天子鲜少会在上朝时商议什么重要决策。
通常只是递交奏折,以及百官例行汇报。
不过,朝中部门繁多,琐事也多,挨个汇报下来要花上不少时间。谢让听了一会儿就开始心不在焉,只觉双腿酸软,肩背脖子都被沉重的衣袍发冠压得发麻。
他轻微动了动脖子,就听上方的少年开了口:“给太傅赐座。”
谢让:“……”
他抬眼望去,少年若无其事移开目光。
随便动一下都能看见,您刚才也在走神是吧?
几个小太监很快给谢让搬来座椅,谢让谢了恩便坐下,百官却小声议论起来。
帝师把控朝政多年,听闻圣上对他早有不满,这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众人窃窃私语,唯有常去御书房给天子讲学那几位,神情如常,半点不觉得奇怪。
这算什么,平日里在御书房时,帝师喝杯茶都是圣上亲自端进去。稍微咳上一声更是不得了,非要关窗添火,将太医宣来诊脉不可。
众人的议论谢让并不在意,相反,他其实有意助长此事。
宇文越是个好皇帝,又有谢让在旁辅助,皇权必定会逐渐向天子集中。做一个旁人眼中备受敬爱的帝师,总比做一个与皇帝对着干的权臣来得好。
例行汇报结束,若无要事,按理便可退朝了。
可群臣之中,忽然有一人朝前迈了半步:“听闻陛下已分化为乾君,不知何时选妃立后,为皇室开枝散叶。”
谢让:“……”
好家伙,又来个想给小皇帝塞人的。
有人开了这个头,众朝臣跟着纷纷进言,问圣上打算何时选秀。谢让扫了一眼,就连段景尧都不死心,兴致勃勃插了几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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