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小白吗?”
“是雪莉。”霍玉兰说。
“你不是……不要它了吗?”牧引风看着小白狗,又?看向?霍玉兰。
但是很快他就抿住了嘴唇,眼?中瞳孔轻微舒张,他发现了小白狗受伤了。
牧引风到现在也没有忘记,当时霍玉兰一心一意?地把小白狗从车祸濒死?的状态救回来,然后毫不留恋地把它送回给?它的小主人。
后来小白狗独自?跑回来好几次,霍玉兰都视而不见。
可是现在她又?抱着它,好像很喜欢,这是为什么……
牧引风看向?小狗的伤腿。
“它又?跑出来出车祸了?”
“不是,是撕咬伤。”霍玉兰看着牧引风说,“我刚才让保安去问过了,他们家里新养了一条大型犬。”
“是大型犬咬的。”
牧引风没说话,坐在轮椅上表情几番变幻。
霍玉兰却?没注意?到牧引风的神?情变化,她在专心致志地喂狗。
等到把盘子里的小饼干都喂完了,小狗应该是累了,在霍玉兰的腿上睡着了。
霍玉兰把小狗放沙发上,简单洗漱换了衣服后,一出一楼卫生间?的门,就看到牧引风像鬼一样在门口。
“你干什……”
牧引风张开双臂,突然紧紧抱住了霍玉兰。
霍玉兰顿了一下,然后把手上的水,弹在了牧引风的脸上。
霍玉兰低头,用自?己的双唇贴了下牧引风的额头。
好歹不烧了。
“以后发烧不能洗澡。”霍玉兰说。
牧引风的头埋在她肚子里,含糊嗯了一声。
牧引风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是都因为害怕而哽在喉间?,只是紧紧地抱住了霍玉兰,不肯放开。
他其?实想问“你是不是因为我生病了才没走?”
但是他不敢。
他怕得到肯定的回答。
他依旧不知道怎么留住她。
“我们去院子里转转吧,我们好像还没一起转过?你也好久没看温斯顿了吧?那马跑起来更有韵律了……”
两个人一起去看马,之后霍玉兰还叫那个照顾马的人特意?定制了一套马鞍,下肢力量不太行的人也能用的那种。
在外面晃悠了好久,还一起去了后面的花房。
花房里面的电椅和测谎仪还摆着,霍玉兰推着牧引风到了电椅旁边,命令道:“你坐上去,我有点事想问你。”
“我会把电量开到最大,你如果骗我,你就会在这里变成一具焦尸。”
牧引风几乎是毫无犹豫地起身,撑着手臂一股劲儿站起来,没用霍玉兰搀扶,三步拌了两步,跌上了椅子。
坐直之后,满脸兴奋得发红,看向?了霍玉兰,对她点了点头:“来吧!”
他不怕测谎,不怕被电,最怕的是霍玉兰不言不语执意?要走。
而霍玉兰愿意?问他,就证明她还在意?自?己!
电椅开启,蓝光流转。
霍玉兰拿着遥控器一按,牧引风就被完全扣在椅子上了。
他面如春桃,白发圣洁,看着她的眼?神?,却?像自?甘堕落的神?明一般,充满了献祭般的期待。
他勾着唇,对着霍玉兰笑了一下。
霍玉兰举起了遥控器,然后按下了关闭按钮。
她想问的答案,已经知道了。
就像当初的牧引风从来没有想要真的电击霍玉兰一样。
主动坐上这个椅子,愿意?在谎言的代价之下变为焦尸,就已经证明了一切。
她难道真的要让一个还生着病的人接受电击“审讯”?
她又?不是什么魔鬼。
“嗡……”椅子关闭,束缚手脚的环扣自?动打开。
牧引风震惊地望向?霍玉兰,神?情之中居然有一些不解和遗憾。
“你怎么不问了?”
“我可以的,我可以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牧引风坐在那里没有动,像一只主动跳入了蜘蛛网里面的小飞虫,急速地煽动着翅膀,对着狩猎者发出尖叫——快吃我!
——吃我,快吃我快吃我啊!
霍玉兰把遥控器一扔,嘴上说着:“我要是把你给?电死?在这儿,我估计你妈妈会把我剁成八块了。”
“给?你写?免责声明,想问什么尽管问。”
牧引风是认真的。
霍玉兰却?摇了摇头,靠着花房里面的一个大树盆栽,看着牧引风笑。
片刻后霍玉兰踉跄了一下,赶紧转身扶要倒的盆栽,却?发现这盆栽的品种很熟悉。
是玉兰树。
是牧引风悄悄让人买回来的,他打算在今年的秋天求婚,明年二?三月份重新举行婚礼。
这期间?还要安排公司的一切,空出蜜月时间?,时间?很紧迫,加上准备婚礼,然后再和霍玉兰结婚。
那么到了明年的二?三月,或者三四月份,玉兰花开,他们正好结婚。
但是这些惊喜还没来得及送,就被提前?戳破了。
这玉兰树也是。
霍玉兰的手指摸着树干,背对着牧引风站在那里好一阵子。
才回过神?一样。
她慢慢转头,眼?神?之中晦涩难辨的情绪翻搅成了色泽深暗的漩涡,好像只需看一眼?就能把人吸进去。
那是深渊开启,恶龙欲出的预兆。
“你过来。”
霍玉兰微微红着眼?圈,对着电椅上坐着的牧引风说:“走过来。”
到玉兰这里来。
只要你走过来,我就……试一试。
她骑士的铠甲嵌入了血肉,手中斩龙的长剑自?灵魂生长。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改变一切,可是如果牧引风走过来,她愿意?试一试。
牧引风虽然没听?到霍玉兰心中的未尽之言。
可是他依旧是那么听?话,从电椅上勉力站起,朝着霍玉兰的方向?走来。
他做的训练不算多,腿部的肌肉并没有快速生长,他依旧走不稳。
哪怕是咬牙强撑,脊背笔挺得像是被插入了一柄尖枪。
可他还是很快摔了。
摔得很狼狈,砸在一盆花上,花盆都砸碎了。
但是他很快撑着身体又?站起来了。
冷汗浸透脊背,淋漓滴落像眼?泪,又?像是兴奋的蜜液。
汇聚在他额角下颚,伴着他的笑。
霍玉兰始终站在那里没有动。
看着他站起来,摔倒,站起来,摔倒。
他像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又?怕自?己的样子太狼狈被嫌弃,想迫不及待地化身孙悟空,一个跟斗翻到西天去。
爬行……又?站起来,咬着牙,鼓着青筋,一点点地挪,跪地。
他将这一段短短的路程,走得像是一生。
他是从万花丛中苏醒过来的玫瑰王子,要挣脱束缚掩盖身体的万千荆棘,才能抵达玉兰树的旁边。
断裂的荆棘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但他不疼,断口中渗出的鲜血,是他走向?幸福必将流下的汗水。
他最终走到了霍玉兰的身边,在又?要跌倒的时候张开了双臂。
这一次终于被霍玉兰接住了。
霍玉兰抱住了浑身热汗淋漓的牧引风,清早洗过的澡这时候变成了最美?好的嗅觉刺激。
玫瑰香氛味道被汗液激发,霍玉兰有种自?己抱住了一捧热腾腾的玫瑰的错觉。
她循着牧引风的双唇亲吻,两个人在并没有开花的玉兰树里面忘情唇齿纠缠。
但是亲到一半牧引风跪下了。
腿没力气,他臊得满脸通红。
单膝跪地,一只手拉着霍玉兰,像极了在求婚。
霍玉兰也用一只手拉着他的手臂,低头看他,双唇水润嫣红,她看到他充满了窘迫,却?俊美?潮红到令人失神?的脸,揶揄道:“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又?有了不一样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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