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所知,魏玄的弟弟曾经被得手了一次。
当魏玄匆忙赶到发现弟弟已经被人糟蹋的不成样子时,嘶声裂肺抱着弟弟去找大夫。
也是那一次,睚眦必报的魏玄趁天黑找到那个碰了他弟弟的人,用斧头将他双手都生生砍断了。
但尽管如此,他弟弟受到的伤害也从未停止,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笑料。
而每一个再暗地里嘲讽过他弟弟的人,他都会像疯狗一般给他们最最惨烈的报复。
魏玄这个人虽然是极端的利己主义者,但是某些方面却纯粹至极,就连冬歉看到他的资料时也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将个人利益看得无比重要的人,甚至愿意为了他的弟弟去死。
他宁愿自己下地狱也要把他的弟弟高高举到天堂。
可是,这么重要的人却死了。
从此以后,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自己,他将满足自己的欲望当成人生唯一的信条。
或许,在他的心底深处,觉得只有自己站在最至高无上的位置,就能护住自己的弟弟了吧。
倘若他当初再强大一点,弟弟就不会病死街头。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弥补当初的遗憾,他甚至恨不得连做梦都能回到那个时候救回自己的弟弟。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为了自己的私欲,用最残忍的手段弄死了原主的全家。
他们都是无辜的。
不过,没关系。
他不会同情魏玄的遭遇。
相反,他还会利用他这段富有人性的过去。
冬歉很好奇,倘若让他发现同自己的弟弟很相似的人也遭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会不会移情于他,把自己当成他的弟弟一样保护。
他的眼神黯了黯。
倘若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太好玩了。
.....
下午四时,冬歉从牢房中出来,将手放进干净的水盆里净了净手。
魏玄过来问他:“招了吗?”
冬歉用干净的布擦干了手,缓缓笑了:“自然。”
他笑起来很是明艳,谁能想到他刚刚出来的时候,一双手都沾满了犯人的血呢。
冬歉果然是最好用的掌刑千户,但凡他经手的罪犯,哪怕是最难搞的,他也有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他的骨子里是残忍的,是冷漠的,他可以将审讯目标看成一团嘴硬的死肉,毫不留情,将他们的人格和尊严碾在地上践踏,必要时刻,又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人琢磨不透。
也只有这个时候,魏玄才能清晰的认识到,冬歉跟魏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魏真是一个很天真的孩子,时时刻刻需要人的保护,但同时,他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去珍爱的人。
而冬歉,他更像是精明的蛇类,缠住对手就绝不会松口,非要生生将对方撕咬地伤痕累累才会罢休的人,对着监牢里的囚犯而言,是极其恐怖的存在。
与魏真不同,他是不需要被保护的那一类人。
魏玄这么认为。
那天恍然的失神,真是可笑。
可就在冬歉转身的那一瞬间,猝不及防的,魏玄在冬歉的后颈上看到一道明晃晃的吻痕。
那是什么?
当怀疑产生的时候,一切的可疑点都会成百倍地放大。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冬歉藏在衣袖下的手腕像是被什么东西绑了一夜一样,留下了红痕。
那一瞬间,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一些记忆涌上心头。
那些痕迹...他再熟悉不过。
他在魏真被歹人糟蹋之后也看见过这些痕迹,毫无疑问,那是因为对方担心其反抗,生生用粗绳勒出来的,而且越是挣扎,那勒痕越深。
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可能性涌入了他的脑海,他瞳孔猛地收缩,全身阵阵发抖。
莫非,莫非冬歉也......
第158章 残疾的小太监
魏玄忍不住想要同冬歉说些什么,但是他张了张口,却又强行按耐下去,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或许....只是他误会了什么。
冬歉这个人机敏过人,有胆有谋,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有办法给自己开辟出一跳生路。
能在人心叵测的东厂中混到这个位置的人都不简单。
他很早就听说过冬歉的名字,哪怕在冬歉还是最底层的小太监的时候,他时常能在冬歉某些主子的口中听到对他的夸赞。
哪怕是入了东厂,他也一如既往,每次都能完美地搞定上级交代的任务,同时又能巧舌如簧地同上面的人打好关系,这世间所有的事情对他而言似乎都游刃有余。
所以魏玄从来不会想到,冬歉背地里会不会其实也受制于人呢。
比如....沦为某个大人物床上的玩物。
那后颈上的吻痕藏得实在是太隐秘,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一向滴水不露的冬歉没想到也会出现这样的差错。
或许实在是被折腾的够呛,一时疏忽,才会险险被他发现。
倘若是别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或许会保持自己一贯的态度,鄙夷、漠视,甚至嘲讽。
可是眼前这个人,不知为何,总让他想起他的弟弟。
而这种念想几乎是一发不可收拾的。
这样不行。
魏玄强迫自己,试图让自己的目光从冬歉的身上移开,装作什么没有都看见的模样。
无论冬歉私下里遭遇了什么,都同自己没有关系不是么。
在官场上沉浮多年,他早就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可是,他发现自己总是控制不住地在意着冬歉的每一个举动。
像是毒药一般,在他周遭的世界拥有着无限存在感。
此刻,冬歉似是累了,靠在墙上,有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魏玄试探地问了句:“你....不舒服吗?”
冬歉简短答道:“没睡好。”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三个字,但是魏玄已经可以凭借这点点信息猜测到很多东西。
听说冬歉有轻微的强迫症,作息一向非常的严格,再加上他身上这些让人不得不多想的痕迹,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多想。
看来,冬歉的身上,确实藏着很多的秘密。
魏玄听见自己下意识开口道:“既然如此,不如去我的房间休息?”
东厂内部设有专门的休息场所,专供厂督休息的地方甚至类似于一个小型府邸。
冬歉默了默,推辞道:“无妨,待会还有罪犯要审。”
魏玄有点严肃:“你现在这个样子,也审不了犯人。”
魏玄说的确实不错。
不过,冬歉也只是跟他客气一下,防止让他误会自己很迫不及待。
他掀起眼帘,目光始终淡淡,缓缓道:“既然如此,就麻烦厂督大人了。”
魏玄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比以往更加的苍白,眼底还带着淡淡的青色,一看就是操劳了一晚,没有睡好的样子。
究竟是谁会让他劳累至此?
冬歉的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谜团,而魏玄窥不见其中万一,只是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控制不住地疼。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一切也是冬歉有意而为之。
冬歉精通药理,可以通过服药轻而易举地改变自己的身体状态。
其实昨晚他在厉北沉那里睡得还算不错,那家伙的体温很高,睡在他怀里很暖和,不会出现像往常一样冷得睡不着,连被窝都捂不热的情况。
是一个靠谱的人形取暖器。
除了腰有点受不住之外,其实还好。
可他不能舒舒服服地去见魏玄,想要碰撞出魏玄对他的怜惜,让他一点一滴地降低对自己的防备,他必须得小施一点苦肉计。
也正因为如此,他一早就服下了自己精心调制的药,这才展现了他最想让魏玄看到的状态。
虽然这种药有点伤身,但只要能完成任务,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初师兰渡看中冬歉,也是因为知道他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狠劲。
他可以为了复仇牺牲一切,包括自己。
他就像是一把被磨砺到极致的刀子,只要对手露出一丝破绽,他就能将其一击毙命,刻不容缓。
这一点,是任何人都不具备的。
.....
魏玄将冬歉带到了他在东厂临时的休息之处。
虽然是临时休息的场所,但这里的陈设也是相当华丽,房内点着熏香,到处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桌面上摆着新鲜的果盘和点心,就连床榻也是顶好的配置。
真是有钱。
但这其中,不知道吸了多少的人血。
魏玄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般,脚下踩着不知道多少无辜者的尸骨,其中就包括原主全家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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