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冬煊不敢去触碰这个可能性。
如果.....如果那些人都是他。
如果冬歉在被他冷落的时候还默默替他做了那么多事。
冬煊永远都不会原谅他自己。
可很多事情,并不是他不愿意去相信就可以不接受的。
而且,是怕什么来什么。
冬煊派去查找eye身份的人在不久之后给他带来了消息。
那是一张照片。
eye曾经发了个微博,不过只短暂地留存了一瞬就被他快速的删除了。
不过还是有人眼疾手快地保存了下来。
在那张照片里,eye抬手挡住眼睛,虚虚遮住太阳的光线,光影模糊了他侧脸的轮廓,却能依稀辨别他手腕上戴了什么东西。
而这个东西,冬煊绝无可能不熟悉。
十几年前,他亲手将它戴在了冬歉的手腕上。
不久前,他也亲眼看见,被剪成两半的红绳被它的主人丢弃在垃圾桶里。
明明冬歉曾经爱惜它到不舍得让它沾上一颗灰尘。
丢弃它的时候,冬歉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
冬煊不能想,也不敢去想。
他的脑子已经转动不得,只能反反复复地周旋一句话。
原来是他...原来这些都是他。
他一直以来苦苦寻找的人,和一直被他用刻薄和冷漠伤害的人,原来是同一个。
这些年来,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想起了导演和经纪人都对自己说过的话——
冬煊,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他当时不屑一顾地想,他怎么会后悔,他永远不会后悔。
谁曾想这句话会化作子弹,在不久后的今天将他击溃。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甚至不敢想象,在他用令人窒息的态度面对冬歉时,他却仍然全身心的喜欢着自己,在他黑料缠身的时候替自己冲锋陷阵。
他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
和冬歉的回忆如同一把极钝的刀,在他的心中切割翻搅,他的喉咙仿佛被一团无形的东西堵塞,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拉扯般的疼痛。
冬歉....冬歉.....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眼神中迸发着极其强烈的绝望。
经纪人第一次看冬煊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不知道为什么冬煊看到这张照片会崩溃到这个地步。
她走过来对冬煊说:“eye删除有关视频的事情对你的影响还是挺大的,既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不如跟他谈一谈,问他想要多少钱才能恢复视频。”
冬煊一向很看中他的星途,此刻却抬起眼眸,目光灰败:“不用,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只要他能消气,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那天晚上,冬煊走到冬歉的房间。
说实话,他已经太久没有踏足这里,竟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就好像不久以前,他还拿橘子味的糖哄着小小的冬歉到他的房间里陪他睡觉。
那时候多好啊。
月色下,冬煊的手抚摸着冬歉趴着睡觉过的桌子,目光哀伤。
这时,他看见了冬歉放在桌面上的手稿。
他一直知道冬歉喜欢音乐,却从来没有好好听过。
他拿起手稿看了看,眼眸颤动。
那是冬歉为他的两个哥哥写的歌。
写这首歌的时候,他还天真的以为,他的两个哥哥在为他准备生日礼物。
他还天真地想和他们缓和关系。
可就在这首歌成型的最后一步,他听见自己的哥哥说,他死了也无所谓。
那一刻,冬煊终于跪下来,泣不成声。
....
冬歉删完冬煊有关的东西,心情极好,他悠哉悠哉地在外买完庆祝的东西回出租屋,却看见江殊在楼下等他。
他有些恍惚。
之前他误以为江殊和冬家两兄弟有感情,还设法往他酒里动了手脚,没想到反而将自己的第一次交代在那里。
为了把他支走,他好像还花言巧语地答应了他要跟他回到以前之类的。
再看见江殊,冬歉忽然生出了一种骗小孩一般的心虚感。
冬歉站在原地,趁着他没发现,掉头就走。
“冬少爷。”,江殊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冬歉怔在原地。
江殊缓缓走向他,生怕吓到他一般,俯下身来,用很轻的声音道:“为什么要躲我呢?”
第26章 不受宠的心脏病少爷
猛然被江殊叫住,冬歉的心砰砰直跳,有些紧张。
感觉他在这个世界玩过火了,留下了不少桃花债。
他抿了抿唇看向他,良心道义上觉得自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而且有些事情,不解释清楚会后患无穷。
不过江殊现在的身份今非昔比,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耍了他,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折腾他。
不过,无所谓了。
冬歉深吸一口气,目光定定地看向他,轻声说道:“江殊,对不起。”
江殊眸光微颤,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跟自己道歉。
冬歉:“之前答应你的事情,我...恐怕做不到。”
冬歉垂了垂眼帘:“在你的酒杯里动手脚,还有把你带到酒店去,其实都是为了报复我哥。”
说完,他还自嘲地笑了一下:“不过都说恶人有恶报,难怪我会反过来把自己交代在你手里。”
“如果你心里有气,觉得不尽兴,想报复,没关系,随便你。”
冬歉凑近他,眼眸含着无所谓的笑意:“要不这样,今天晚上,随便你对我做什么,如何?”
江殊凝了凝眉,心中微痛。
眼前的少年又在自轻自贱了。
就这么低下他高傲的脖子,随便别人对他做什么,好像无论造受到怎样的对待都无所谓的模样。
冬歉以为会从江殊的眼中看到怒火,又或者是恨意,却没想到转瞬间,他就被眼前的这个男人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男人声音颤抖:“你不必这样...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不久前,江殊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在这封邮件里,详细说明了冬歉在冬家的遭遇,以及冬家父子对他所做的一切。
尚在襁褓的时候就被冬蹇害得失去了双亲,在冬家的这些年又备受冷落,无端承受了不少骂名。
一字一句,将冬歉过往二十年的人生写尽。
那是他心爱的人啊。
这让他如何不心痛。
所以少年在外面买醉,交了那么多不走心的朋友,看起来好像高高在上,却又给人随便玩弄。
或许他已经在心里自暴自弃了很多年。
他垂下眼帘,很有安全感地对他道:“别担心。”
他用温暖的手心温柔地抚着冬歉的后脑勺,凑近他的耳朵,一字一句道:“我会帮你把失去的从冬家通通讨要回来。”
冬歉眨了眨眼睛,没明白他的意思。
云层的背后,一场风雨正在酝酿。
....
冬歉觉得,江殊这个人还真的说到做到,雷厉风行。
也不知道他在国外经历了什么,下手如此狠辣果断,甚至丝毫不顾及冬思危是他曾经的合伙人。
这两天,冬歉闲的没事刷刷视频,都能看见媒体上那段流传的视频。
根据当年的行车记录影像,留存的监控,以及警察局的卷宗,冬蹇当初所做的一切大白天下。
冬家的股票一度跌停。
这下,冬家可以说是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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