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输液,有的药止疼,林乐予腿基本是麻木的,一开始心脏不舒服的时候还会喊难受,后面喊多了被嫌烦就会被吼骂。
夜里断腿一旦疼起来是致命的,这时候的呻吟往往很不受控,咳嗽声喘气声只要把护工吵醒便是一顿毒打。
林乐予病得太重了,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被虐待到意识不清后只会一声声地哀求着
“阿姨.....对不起.....我不吵了......”
“好疼.....阿姨......别打.....求你了......”
这些带着血泪的模糊字眼并不能让蛇蝎心肠的护工心软,反而变本加厉地虐打。
林乐予不会叫痛了。
那些呼痛的声音被他揉碎,全部吞进肚子里,转换为身上到处都是的可怖掐痕。
直到有一天,林乐予夜里犯病,疼得直哭,护工忍无可忍,对着那张惨白的脸就是重重的一巴掌。
林乐予整个脑袋被打偏过去,整个人忘了呼吸一般哽住,鼻血瞬间将洁白的枕头浸湿了一片,五秒后林乐予浑身抽搐不止,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
划破了虚假的宁静。
林安予赶过来的时候,林乐予还在抢救,医生轮流在做心肺复苏。
恢复心跳后,林安予才真实地见到了他。
林乐予半张小脸还肿胀着,左边耳朵红得像是要滴血,残留的手指印在那瓷白的皮肤上显得尤其刺目。
紧接着,林安予便发现了林乐予身上被虐待的痕迹。
护工的恶行就此被揭发,林安予气急攻心,整个人崩溃了一般拽着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墙上砸,洁白的墙面瞬间被血染红。
医生护士一窝蜂冲过来拉住林安予,这才勉强保住了护工的一条狗命。
很快,护工被林安予告上法庭,最终处以七年有期徒刑。
重症监护室里,顾思远换上无菌服坐在床边,眼睛干涩得像是要着火,目不转睛地看着林乐予被插管挡住一半的脸。
麻木的脑子像是强行打开了保护机制,让他持续放空,不去细想这一切。
可密密麻麻的针顺着血管一路往里扎,直到全部汇聚在一起,变成一条粗长的巨蟒,猛地刺进心脏。
林安予说的一切反复摄取着顾思远的体温,让他不停地出冷汗。
恐怖的疼痛将顾思远击穿,败得一塌涂地。
林乐予正在输液的手搭在被子外面,离得很近,可顾思远却没有勇气触碰。
眼前的人脆弱得像泡影,一点微乎其微的轻风就能将他带走。
不知道是不是哪台机器的声音惊到了林乐予,他整个人突然一颤,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嗯.......唔........”
好看的眉头皱起,眼睫颤动得剧烈 ,脑袋在枕头上左右晃动,连带着呼吸管道也发生轻微移动。
顾思远猛地站起,俯身凑近,手轻轻放在那单薄的胸口,温柔地上下轻抚着
“小宝不怕,我是哥哥。”
林乐予的双手不安地乱动,还没能抬起一点便又砸回床上,一直反复着,直到被顾思远紧紧握住。
心电监护仪上开始出现不正常的波动,顾思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轻轻摩挲着手心里那只比冰块还凉的手,揉捏他紫绀的手指。
“乖,不怕,是不是这些管子插着难受?这些是帮助你呼吸的,等你慢慢好起来就能拆掉了。”
顾思远柔声说着,伸出另一只手一下下轻刮他的耳廓,林乐予像是感应到他的存在,紧皱的眉头一点点的松开。
“小宝很棒,冷静下来,哥哥在这。”
监护仪的红灯灭下去,林乐予被呼吸机调整,逐渐稳定下来,脸色也没刚才那么可怕,顾思远这才松了口气。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下来,顾思远立即凑近,隔着口罩细致地吻去“不哭了,哥哥陪着,哥哥不走。”
周含瑞早在林乐予刚出现异常时就已经赶到,结果带着一队护士在门口看得眼都直了。
“这小子真有两下子嘿!两句话给哄好了!”
小护士们神同步张大嘴巴点头。
周含瑞按开监护室的门,还是去仔细检查了一番。
“好转得很慢,一时半会醒不来,不过现在昏迷着挺好的,醒来就得疼,遭罪得很。”
周含瑞调慢了点滴流速,把呼吸插管重新固定了一下。
“来,帮忙翻个身,拍一下背。”
周含瑞掀开被子,将林乐予的双腿弯曲,顾思远托住他的后背脖颈,慢慢地将人扶成侧卧,拍背后又垫了个软枕。
林乐予依旧没有意识,浑身软趴趴的任人摆弄。
周含瑞走后,顾思远重新坐在床边,双手把林乐予输液的手包在手心,细致地捂着。
那只因为输液冰凉僵硬的手渐回了些温,顾思远小心地捧起,落下一个个温柔的轻吻。
在闻到指尖的药水味后,鼻尖又是一阵酸涩
“乖宝,哥哥回来了。”他顿了顿“是真的回来了。”
傍晚,顾思远回到林乐予的出租屋收拾东西,几次都没有勇气打开那扇门。
大大小小的药瓶氧气瓶滚满地板床底,甚至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衣柜里的衣服大同小异,大部分都是惊人的大,顾思远穿上都绰绰有余,他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地摊货的衣服往往都没有尺码,廉价且劣质,他娇气的皮肤受得了吗?冬天穿着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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