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予拿着单子去输液的地方,人太多了,胸口的憋闷感很强烈,眼前一阵阵发花。
过年还在值班的护士们似乎情绪都不太好,因为他血管细,拍了一两次手背还是看不准,于是带着气又拍了四五遍,整个手背都红了,针反复扎了三次才顺利进了血管。
林乐予疼得直倒气,想要求点氧吸,但一句话也没敢说。
扎完就没人管他了,林乐予自己推着输液架找到一个小拐角蹲下来,磨蹭着坐下去。
地上很凉,林乐予戴上羽绒服的帽子,把拉链拉到最上面,整个人缩了进去,像个小黑球。
输液厅有一股很难?諷闻的药水味,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喧闹声犹如针扎一般刺痛林乐予的神经,大脑迟钝起来后眼前也开始失焦,几分钟不到,林乐予便歪着脑袋失去了意识。
“哎!小伙子!回血了!醒醒!护士护士!”
林乐予被这刺耳的声音吓得一惊,嘴巴瞬间便紫了,心脏爆发出一阵毁灭性的疼痛,血直接从口中涌了出来。
“呃....唔.....”
被衣领挡住的下半部分口罩染上血色,隐没在黑色里,看不出异常。
护士听到呼唤怒气冲冲地过来,林乐予感知到脚步本能地朝后躲,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发抖。
“水没了不会叫人??长眼睛不会看吗??“
林乐予痛得耳鸣,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护士换水的动作粗暴,扯到针头的他又被疼得一抖。
quot;姐姐对不起.....“
护士白了他一眼,边往回走边小声嘀咕道“多大人了,发个烧还哭哭啼啼的。”
林乐予一双没法聚焦的眼不安地转动着,因为委屈而产生的酸涩麻木到手指尖。
“真的....好痛的....quot;
输液厅的病人都有人陪着,难受的时候可以睡觉,饿的时候也有饭吃,渴了也有水喝,就算没有座位了,也会有人当座椅让他倚靠。
林乐予有什么呢?
林乐予什么也没有。
如果哥哥在就好了,如果他在.....
算了.....
无止境的疼痛陪他发着呆,愣愣地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阳光洒在他瓷白的手指上。
林乐予的液输完了,他自己拔了针,也没顾上按住止血,犹如落水的小猫拼尽最后一口气爬上了岸,灰溜溜地逃了回去。
退烧药只能管几个小时,林乐予回了家睡了会,再有意识时又烧起来了。
高热来势汹汹,温度甚至比晚上更高,手边没有水,林乐予把身边能摸到药都干吞了,短暂的麻痹也只让他舒服了几十分钟。
更加恐怖的疼痛来临时,林乐予直接倒着气晕了过去,双手双脚疼得不停痉挛,可人却陷在昏迷里醒不过来。
又是一口血从胸膛往喉头涌,林乐予上身一挺,猛地呛了出来。
溅出的血星星点点地落在脸颊上,犹如雪地里绽放的红梅,血线顺着皮肤流进脖颈,耳后,犹如一道道裂痕,劈裂了林乐予本就破碎的灵魂。
眼前重影,林乐予侧着身子大口大口喘气。
没有药,没有氧气,没有水,吃不下东西。
林乐予挣扎了会儿,打算叫个药先救命,可手连按手机的力气也没了,黑色的屏幕上倒映出自己可怖的脸,他有点发懵。
血糊了半张脸,脸色惨白如鬼魅,连眼睛也发灰了。
真的要死了吧...
林乐予苦涩地牵了牵嘴角,用深紫的指尖抹了把眼睛。
好害怕....要一个人死掉了吗....
会有人发现我吗.....
哥会的吧....哥会的.......
意识越来越迟钝,越来越模糊,眼皮也变得犹如千斤重。
林乐予拼尽最后一口气,按开了微信,余额还剩三百零一块四,他点开始终置顶却从没发过信息的聊天框,把钱一分没剩地转了过去。
他突然不敢面对死亡了,在最爱的人面前会胆小吗?
心脏猛地收缩,连带着肺也跟着如刀割般地痛,一口血呛出来,染红了手机屏幕。
氧气越来越稀薄了,林乐予的紧迫感愈发的强,他还有最后一个愿望,最后一个.....
双层别墅里,顾思远在做公司的年终总结报告,周含瑞在一边啃着苹果打游戏。
气氛还算平静,直到一阵急促的震动音响起,两人同时抬头。
看到来电人后,顾思远有一瞬间的僵硬,这几天一直发慌的心到这一刻居然开始弥漫出恐惧。
他迟迟没接,周含瑞从沙发上跳起来“愣着干啥!接啊顾总!”
还没等顾思远把手从鼠标上拿开,周含瑞便按了接通和免提。
空气中一片死寂。
电话那头像是在憋气,几秒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夹杂着明显的水声。
周含瑞笑容僵在脸上,啃了一半的苹果掉落在地上,滚出三米远。
顾思远的呼吸有片刻的错乱,神色在刹那间紧绷起来。
“哥...呃....哥哥.......”
顾思远径直往门口走,周含瑞在后面套外套紧跟过来。
“林乐予,你怎么了?”
林乐予喘了一会,像是力竭一般每一口气只能喘一半“我.....对不起.......quot;
“哥哥.......我想你.....”
嘶哑到极致的气音听不真切,夹杂在混乱的呼吸中更是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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