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的特长可?不?是会看病,是资源多,钱多,权力大,渠道多。
那时?候棠昭都好了:“我只?是发炎,你不?要这么兴师动?众的。”
但她心里很开心,笑眯眯的。
“那就留着吧,万一还能用上。”周维扬靠在桌前,一脸心疼地看着她,“我是真怕你疼。”
几天?之后,他们给孟辞源举行践行会,这位少?爷要去国外读书?,医科。
棠昭有点怕孟辞源——严格来说不?是怕,她认为周维扬的朋友们和他有着类似的气质,嚣张狷狂,一副被保护得太?好、不?知天?高地厚的拽样,太?优越,有着数不?胜数的自信。
她穿一身白裙,被牵进这样的人群里,埋着头,直到听?见了有人夸她漂亮。
她也?不?想和他们说话,可?是他们夸她漂亮诶……
最响亮的一声:“嫂子也?太?美了,给我签个名儿呗。”
棠昭蛮开心地冲对方招招手,“谢谢呀,那我一会儿——”
“谢什么。”一只?手蛮横地捞过她的后脑勺,将她紧紧地按在自己的怀里。
周维扬冷冷挑眉,“别给他们签。”
棠昭在他怀里安静了一会儿,“你这样很霸道,我以后成名了怎么办啊。”
三里屯的露天?酒吧,能看到央视大楼和中国尊,不?灭的cbd灯火煌煌,在喝多了的她眼?里,像一簇一簇的小小火苗,烧到了天?之将明。
“成名了,”周维扬浅浅思索着,手指在她掌心轻轻摩挲,“总觉得是很远以后的事儿了,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那一天?是棠昭第一次喝醉。
也?没太?喝,也?没太?醉,但脑袋晕晕乎乎的,视线都变浊了。
她趴在他怀里,嗅着他白色t恤上好好闻的味道,脑袋靠在少?年坚固的肩膀上,视线越过周维扬的肩膀,去看外面的城市灯光,一切星星点点的温存在远方的鱼肚白里,缓缓寂灭。
“周维扬。”
“嗯?”
她声音柔软,“我不?要分手。”
周维扬握着她的脸,掰过来看着她像水洗过的一双鹿眼?,嗓音有着别酒精浸染过的哑意:“谁说要分手了。”
棠昭说:“没有,就是我想说,我不?想……分手。”
他发现她说话大舌头,这是喝大了。
周维扬捧着她脸颊,轻轻摩挲她脸上的红晕,眼?神像在看一件珍重至极的宝贝,“舍不?得?”
棠昭点点头。
“不?分,除非……”
“除非什么。”她也?没喝得那么朦胧,还会对他的话有所警觉,瞬间睁大了眼?睛。
“除非,你不?喜欢我了。”他说。
棠昭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可?能的,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
她还在摇头,把自己摇晕了,摇到他怀里。
稍微清醒点是在回程的车上,棠昭眯了一会儿,醒来是凌晨,天?已经蒙蒙亮,她瞧了眼?陌生的司机,反应过来,车是周维扬随手在路边拦的。
“好点儿没。”他低磁的嗓音贴在她心房。
棠昭按了按太?阳穴,糯糯地嗯了一声。
周维扬抬手帮她按。
按了几下,棠昭舒服了,她手里捧一瓶冒冷气的橘子汽水。
“你平时?就跟这些人玩呀。”她眼?眶还带点疲倦的红痕,眨眨眼?看他。
周维扬说:“这些人怎么了,看起来都不?是好东西是不?是?”
棠昭咧嘴一笑,觉得他形容得精准,“是的。”
他说:“他们只?是看着坏,其实都跟我一样,古道热肠,一个赛一个的活雷锋。”
当然,这不?是她要表达的重点。
棠昭说:“不?过,我还以为兄弟之间会更?亲近一点的,但你好像都不?怎么跟泊谦哥哥一起。”
如果?平时?,周维扬可?能会冷淡或者冷笑地答一句,谁请得动?他啊,无?聊的书?呆子。
今天?,在她的半分醉意里,周维扬和棠昭袒露了一点点心迹。
他告诉她说,你知道吗?有的人呢,生下来就被捆绑在一起,割舍不?下,但未必合拍。
朋友不?一样,朋友是自己找的,更?符合物以类聚的定义。
既然说到捆绑,棠昭似懂非懂地问了句:“那你会想松绑吗?”
周维扬意外:“说这话什么意思啊?”
他装一副冷戾威胁的样子,缓声说着:“别挑拨啊棠昭,我跟我哥好得很。”
棠昭忙摇头:“我没有我没有。”
她继续按太?阳穴:“我头昏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周维扬看一看外面的路面,又冲着前面开车的司机,说道:“师傅,在这儿下吧。”
棠昭看一眼?外面,很陌生的地段,她对北京一点也?不?熟悉,摇摇头懵懵地说:“还没到呢。”
“不?想跟我走走?”他付了钱,牵着她下车,轻笑说,“回家可?就什么也?干不?了了。”
“……”
为这句话,棠昭有些面红羞臊,也?心甘情愿跟他走了。
好像要带她做什么坏事似的。
但她的确,又紧张地期待着他们能做点儿什么坏事。
下车的地方是后海后面的羊房胡同,太?阳初升,光照浅浅。
周维扬拉着她闲逛了一圈,时?间太?早,这儿什么也?没有,只?有几个早起遛鸟的大爷提着鸟笼在散步,走到胡同尽头,在浓密的绿荫里,他顿了步子。
棠昭一只?手捧着玻璃瓶,一只?手被他牵着。
她咬着吸管,跟着他停下了。
“你那娃娃亲是真的?”周维扬轻轻擦她嘴角的汽水痕迹,不?无?介怀地问道,“你以后,不?会真被安排跟我哥结婚吧。”
棠昭表现得一知半解,说:“我也?不?知道。”
她大可?以骗他说不?会,但是棠昭也?不?轻易给承诺,诚实得很:“那要问家里人的,我们说了都不?算吧。”
他扯着唇角笑了下,眼?里有不?认可?的蔑然,说:“既然这样,这老黄历我给你撕了,不?作数了。”
棠昭轻轻地“啊”了一声,迟疑里掺杂了惊讶。
她向来循规蹈矩,缺乏一种打破陈规的坚定力量,周泊谦也?没有,但是周维扬不?一样。
只?有他敢说:“别跟我哥了,跟我吧。”
她自然地抬眸看他,少?女瞳仁映入一片日月同辉的天?空,初初亮起的天?幕在一层一层地褪去夜色,直到褪成一种极致的蓝,明净而澄澈。
在她抬头看他的时?候,在不?分手的诺言之中,隽永而深刻。
棠昭又迟疑着问道:“说真的,要是家里人不?答应怎么办。”
“我们可?以私奔,只?要你愿意。”
周维扬个子太?高,要折身,才贴到她耳畔,似玩笑,郑重的语气里也?不?乏真挚,“你点个头,我立刻带你远走高飞。”
张扬肆意的话,撩得她耳廓痒痒。
“怎么样?”
棠昭浅浅颔首,仰头接受他下落的吻,他吻得很用力,进攻性十足。
唇瓣辗转,她陷进这个橘子汽水味道的吻里,抬眼?就能看到靠得极近的一双深长幽邃的桃花眼?,正半睁着,他在心无?旁骛地做着吻她这件事情。
少?年翩然的眼?睫精致而迷人,白色t恤干净得不?染纤尘,散发清幽的淡香,让她痴醉,心跳砰砰,在这个夏末的清晨。
这是棠昭生平第一次,也?有为一个人奋不?顾身的冲动?。
她抿掉唇角的水汽,别开视线,羞于去看他漂亮又锋利的眉目,只?轻轻嗯一声:“他们不?同意,我们就私奔。”
第57章 天空的颜色03
入秋, 周家的第一件喜事,北大的推免生拟录取名单里有周泊谦的名字。周延生很高兴,请亲朋吃饭。
棠昭为这件事还请了学校两节课的假回来?,来?学?校接她的人是江敏。
江敏很忙, 路上一直在通电话, 一会儿讲粤语一会儿讲国语, 棠昭就很乖巧地坐在旁边等着。
她打完电话,才偏过头看一眼棠昭:“昭昭大一的课多不多?”
“有点忙的,”棠昭如实?说,“要起很早练早功,有的时?候要排戏排到?很晚, 课余时?间也?被挤占。”
她想表达的是,不上课的时?候也?很忙。
江敏听了, 倒是没再说忙不忙的事, 好?似刚才一问只不过浅浅寒暄, 她说:“前两天有个导演在招募演员,是一个贺岁档的喜剧片, 我感觉你的形象挺合适的, 你要不要试试看?”
棠昭:“那是什么时?候开机啊。”
江敏:“开机不急,可能年?底吧。”
她跟棠昭说了导演的名字, 也?是核心圈top级的人物, 她看过电视剧小花挤破头争不上他一个配角席位的通稿, 鼎鼎大名,让棠昭怔愣两秒。
紧接着又迟疑了一会儿, 棠昭思?考了不足半分钟, 说:“还是算了吧,我想体验体验大学?生活。”
江敏温和地笑笑说:“也?是, 刚上大学?还有新鲜劲吧。”
那个时?候,争破头、挤进圈,得来?不易,或者失之?交臂——这些关键词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当一切唾手可得,拥有或失去的结果?只在她点头摇头的小小举动里,她却呆呆地说想体验体验校园生活,眼里的傻跟天真都不用演的。
在江敏省略了“厮杀”这一类潜台词,轻飘飘问她愿不愿意时?,棠昭也?自动忽略了机会这两个字落款的笔墨,是要蘸取多少的人生代价。
棠昭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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