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村。
赶车的老翁姓周,家中有一老妻,儿子儿媳以及两个孙子孙女,一家人正好住村头第一户。
到周家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一家子对周老翁带回来这么多人,面露惊讶与害怕。
黄翁一群人怎么也是抢劫过人的,有些事情做了,气质总归和普通良民不太同了。
直到周老翁给一家子掏出那一锭足有五两重的银锭之后,周家一家子才露出了笑脸,赶紧忙活起来,烧水做饭。
周家的地不多,也不是什么良田,地里种的收成交了税,够一家子吃粥一年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卖钱?难得见这么一大锭银子嘞。
刚刚才秋收过,家里粮食还充足,杂粮饭管够。
吃了饭,蔷花又让周老翁准备一些粮食,明天也驾车送他们一程,费用自然少不了他的。
周老翁连连应好。
第二日一早,周老翁一家子就起来做早饭了,等吃过早饭,村口已经有两辆牛车在等候了。
蔷花什么也没说,上了周老翁的车,黄媪等人自觉上车,两辆车肯定装不下二十五号人,青壮自觉走路。
能吃饱了肚子再走路,一群人根本没什么怨言。
天黑后找村子借宿,顺道换司机,一连走了三天,这才到了钱家庄。
荆棘墙外,一群男人正蹲守在外面,时不时地伸着脑袋往里边瞧,然后垂头丧气的小声嘀咕着什么。
见到蔷花等人来了,那群人脸上立刻露出警惕的神色,等看到她身后的人时,便露出了惊愕,像是看到了熟人。
“到,到了。”两个司机停下牛车,小心翼翼的说着,“前方应该是他人的庄子,我们就只能送到这了。”
蔷花点点头,下车,甩了两枚小银锭给两个司机,俩人笑着接过,连连鞠躬,随后便驾着马车离开了。
荆棘墙外等着的那群人看起来不是很好惹,财都外露了,再不快走,怕对方反应过来后找他们麻烦!
两个身材高大的仆从从荆棘墙内走出来,来到蔷花身前,低垂着头,恭敬的喊了一声,“主人。”
话一出,众人的议论声便停了,呼吸都不敢用力。
原本那群男人在庄子里干了快一个月的活,只知道被这些仆从称呼“主人”的人似乎只有一个,哪怕容貌和面前的人不同,只这一个称呼便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遭了眼前人的嫌。
一般富裕人家请了仆从,唤主家都是郎君娘子,哪有唤主人的?黄翁一群人本能觉着跟他们相处了近十天的小娘子身份不一般,当即觉得,言语行为间再怎么尊敬都不过分。
蔷花回头点了点黄翁等人,吩咐机器人仆从,“将他们登记造册,分到梨山下的屋子去。”
“是,主人。”机器人仆从一板一眼的回答。
蔷花吩咐完,转身进了荆棘墙内。
机器人仆从清点人数,确认无误,登记好黄翁等人的姓名以及互相的关系之后,将人带去了梨山。
黄翁等人眼观鼻,丝毫不敢理会对他们挤眉弄眼的那群人,直直进了荆棘墙。
那群男人见他们进去之后,有的想浑水摸鱼跟着进去,没想到却被一名机器人仆从毫不客气的一拳打了出来。
机器人仆从面无表情警告他们:“外人禁止入内。”
众人欲哭无泪,两天前他们还是里面干活的人,日子过的好好的,还在畅想着以后的美好日子,没想到活一干完,他们便被赶了出来,铁锅也被收了回去,打破了他们想着债还完之后还可以留在钱家庄的美梦。
一群人无比懊悔,若让他们回到之前,他们哪里还会私自钻进那荆棘墙内?
荆棘墙的正门并没有设置关卡,可一群男人却无一人敢再进去,只敢蹲在外面,试图用可怜的模样祈求对方发发善心,收留他们。
唐三郎跟着三师兄过来时就看到了正在包扎伤口的人,立马就知晓他们又试图闯钱家庄被收拾了,心中顿时充满了无奈与后悔。
唐三郎忍着厌恶,声音冰冷,“再问最后一遍,跟不跟我等走?”
一名中年男人舔着脸,讨好的说道:“唐三郎君,您能否将我们安置在钱家庄?”
听到这话,唐三郎火气噌地一下就上头了,这群人可真是脸大的不知天高地厚!他算哪个排面的人?有那本事随意安排他人去别人的庄子里?
“你们——!”真是好大一张脸!
“不能。”一旁的三师兄拦下暴怒的唐三郎,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同样不耐,“机会给过你们了,不要就算了。”
说着便一把拉着唐三郎离开,一个眼神都不想给那群人。
走出十来米,唐三郎还在愤愤不满,“早知道当初直接把他们送官便好了!”
搞的现在像是沾了一身臭泥!恶心不行。
三师兄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淡淡,“这回事也正好给师兄师弟们长长记性,出门在外的,别乱发善心,搞不好就被这些人拖下泥塘了。”
“而且,最开始本就是我们不对,失了礼仪廉耻,怨不得那庄子的主家不待见我们。”
听到三师兄平淡的语气,唐三郎浑身皮子一紧,怒气也收了,不敢在多说什么,生怕三师兄的铁砂掌落在背上。
三师兄见了安分下来的唐三郎,冷哼了一声。
另一头。
一名青年凑到黄翁身边,小声耳语,“外面那群人是不是朱大郎他们?”
黄翁点点头,没说话。
朱大郎是谁?和他们一前一后落草的隔壁村村民,听说他们寨子所有人第一回打起勇气抢劫,就被人连锅端了,他们还去朱大郎他们在山上落脚那块地方扫荡过呢,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一名老翁凑过来,“瞧他们那样,似乎是想进这庄子被拒绝了。”
黄翁点头,“那群小子们赖着脸不走,想来这庄子还不错。”
另外一名老翁想了想,说道:“好像也没让咱们签卖身契……”
这年头,卖身契虽然不好听,可却也是区分自己人和外人的区别,两者的待遇可不是一样的,至少主家心腹的位置绝对不会让外人来做。
话一出,听到对方这话的众人有些慌张,“那咱们到时候会不会也被放出去?”
这……还真不好说。
黄翁开口,“别想那么多,做好分给自己的事就行。”
梨山脚下,一排的水泥屋子,格局都是一样的。
一家人分一间,单身的人四人一间,如果有多余的人,那就五人一间,反正屋子里的炕够大够宽,睡的下。
至于吃饭的问题也好解决,要么各屋吃各屋的,要么大家伙一起吃。
屋子里有陶锅,简单煮个杂粮粥野菜糊糊是没问题的。
因为黄翁等人是长住,机器人仆从又花时间给他们讲解了在钱家庄里,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甚至因为他们被分到梨山,以后照顾梨山那些梨树的活也是他们的。
随着机器人仆从讲述的越多,一群人悬着的心也就慢慢放下来了。
他们不怕事情多,只怕没事做。
而且钱家庄的规矩虽然多,但条条听起来也并非压迫人的事,只要不触犯,反而比他们农闲在外做短工时要当人些,至少不受闲气。
等又看到仆从分给他们的口粮和“工服”之后,一群人更是被美的找不着北。
不走了,死也不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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