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梅蔷花带着蓝毛鸟,架着马车慢悠悠的朝租的院子驶去,而后面还有一排的马车跟着,这些都是买家。
古代生产力低下,吃食的保存很不易,所以梅蔷花贩卖的第二批货就是空间里堆成山的各种干货,当然,主要还是为了清理空间。
少说也有五十万斤,全卖了的话大概能换来了六万多两。
六万多两,足够在这潇洒很久了。
“小八老爷,早啊!钱掌柜早啊。”
“小八老爷,今天又打算去哪家啊?”
“小八老爷……”
一路上都是和蓝毛鸟打招呼的人,而它挺着胸脯,时不时地回人家一句,“你好……”声音还挺骄傲的
梅蔷花在玉城的人气远不如它有牌排面。
它都混上“老爷”了,而她还是被人称呼一句“掌柜”,还得排在它后面。
院子里已经摆满了货物,除了她租的院子,还有隔壁杨管事他们的院子也都是。
杨管事他们商队的院子还没有到期,可得了三枚水晶球之后,钱都花完了,便跟着风大少爷一块早早的启程回去了,所以就把院子的使用权让给了她。
一连送走三批人,货物就差不多没了了,剩下不到两千斤。
看着院子里剩下的货物想了想,她出了门,看到正在“钓鱼”的巡逻官兵,赶紧朝他们招手。
巡逻官兵们对钱掌柜可真是太熟悉了,出手太大方,想让人不喜欢都不行。
领头的什长招呼了两个人跟着他,其他人继续巡逻。
“钱掌柜,可是有事要帮忙?”
“是有。”梅蔷花侧身,指着院子里剩下的货物,“还剩下些货物,不多,散着卖太麻烦了,所以想问问,你们可需要?需要的话就拿走,全当是我给各位的茶水钱。”
三人眼睛一亮,钱掌柜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啊。
当即说道:“钱掌柜太客气了。”
见他们意动,梅蔷花也笑了,“哪里哪里,各位平时对我也多有关照不是?”这都是她拿钱维持的。
这批货物陆陆续续拉进城里时,守城的官兵也好,巡逻的队伍也好,都只是查过有没有不允许携带的货物之后就放行了,连层皮都没摸一把。
这群小鬼总算养的成了。
又交谈了几句,等他们全都把院子里剩余的货物搬走之后,一人一鸟把门一关,准备睡回笼觉,晚上还有精彩节目呢。
……
京城。
所说最近风头最盛的便是长公主府和和亲王府了,也不知道这两家是从哪里弄来了一个透明度极高的圆形球体。
长公主府里的球体里面雕刻着一棵正在花期的大树,花瓣随着风落英缤纷的飘落在地上。,
和亲王府里的球体里面则是一片星海。
放在灯上一照,实在让人惊艳惊叹。
其他权贵纷纷找上卖主——吴氏商行与风氏商行。
两家的家主都快乐疯了,吊足了众人的胃口之后,又才把剩下的抛了出来。
价高者得。
至于会不会得罪权贵,这倒是不用担心,如果两家商行的身后没有权贵撑腰的话,他们商行也做不到这么大。
等天气转凉了之后,风氏商行又出了一次风头,因为风绍带回来的那些衣服。
衣服款式确实被客人抱怨过,可即便这样,还是有许多人购买。
无他,这衣服实在轻便又暖和。
再来就是这衣服的颜色不知道怎么的,就刚好戳中了那些贵女的心坎上,她们一买就是十个颜色。
风氏商行一件衣服卖八十两和一百五十两,只从一个贵女身上就能纯赚两千两!
这些衣服不占位置,一辆马车就能装的下,四舍五入,这些就是在地上捡钱啊!
风家主和风绍喜的都快晕过去。
风绍激动开口:“爹,儿能确定,这衣服的材料必定不贵,若是方子能掌握在我们手里,这利润怕是还得翻几层!”
他兴奋地提高了声音,“这还是个长久的买卖!”
“买!必须买!”风家主一巴掌拍在桌上,“还有染布的法子,还有处理羊毛的法子,全都买!”
羊毛多贱价啊,再怎么收拾,它也贵不上一百文一斤,做成衣服撑死都用不到五斤,可他们卖一百五一件!
暴利啊!
就算是因为如今觉得新奇才卖这么贵,可是就算以后不新奇了,卖到十两银子或者五两银子一件,可是他们依旧赚翻了啊!
吴氏商行也是一样的想法。
便立马安排了队伍,由杨管事领头,带着钱财和一个儿子赶往玉城,找人买方子。
两家人又在京城城门处相遇了。
一看对方就明白了对方想做什么。
俩人都知道钱掌柜并不会把方子卖给一家人,所以他们两家虽然也是竞争关系,但是心里并不着急,还有空闲吵嘴。
两位少爷互相阴阳怪气,两位管事互相话里带刺。
总之,这一路非常的精彩。
等到达玉城的时候,地上早已经铺上了白毯。
风绍和杨管事离开的时候有留下的传信的人,所以他们一直都知道梅蔷花的动静,自然也知道如今她在玉城有多受欢迎。
休整了两天,两家人同时上门了。
听他们报明了来意之后,梅蔷花没有犹豫,契书一写一签,两家人互相做第三方担保人,二十万两就到手了。
风绍和杨管事俩人又提出想要处理羊毛的方子。
她也没有犹豫,契书一写一签,两家人再次互相做第三方担保人,又是二十万两到手。
接着又把衣服的编制方法,织布以及毛毡的方法卖给他们,一共换了十万两。
两家人虽然想把方子给买断,只可惜,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商行里可源源不断钱生钱的产业不少,金珍玉器也不少,可现银就没那么多了,毕竟他们还要供着身后的大佛呢。
至于染色的方法,两家人都没要了,太贵了买不起,她一口价要二十万两还拒绝还价,超出他们的承受范围。
交易结束,两家人看着秘方册子,有什么问题要现在提出来,不然以后不好找她。
他们来时查过她的背景,她从小就是个孤儿,虽然不是乞丐但也差不多了,长大了一些后开始走街串巷的帮人跑腿挣个三瓜两枣,再大一些后就做着走乡窜市的小商贩,又因着一身巨大的蛮力,从来都是只有她欺负别人的时候。
可以说,她现在过得日子就和那些话本子里的江湖游侠差不多,到处游荡,估计这也是她花钱大手大脚的原因。
两家人看完册子,整个人都是懵的。
秘方册子上面写的很清楚,只要识字,基本就能照做,可此时,他们心中万般滋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缓解心中的复杂才好。
棉花是什么?
它还有个名字,叫白叠子。
白叠子又是什么?
哦,那是他们家后花园里的一种观赏花卉,因为种植难度较大,还挺珍贵的。
梅蔷花笑看他们:“有什么要问的吗?”
两家人叹了一口气,双双摇头,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哪里还有什么要问的。
他们此时只不过有一种痛失宝山的郁闷感。
梅蔷花挥手招呼他们:“走走走,我带你们去玉城最好的酒楼吃饭喝酒,庆祝一下。”
吴氏商行的人:心太痛,吃不下啊……
风氏商行的人:心太痛,吃不下啊……
最后还是两家人的随从去酒楼打了酒菜回来吃了一顿,吃完之后,两家人便动身回京城了。
早一点行动,就早一天挣钱!
……
屋外大雪纷飞。
梅蔷花穿上直筒到小腿的水蓝色羽绒服,将蓝毛鸟从胸口塞进去,只露出一个头,带着皮毛手套的手拿起一把油纸扇在头顶撑开。
“走,看雪景去。”
路上除了巡逻的官兵还在兢兢业业巡逻之外,其他人都躲进了屋子里,缩在炕上不想下来。
“哟,钱掌柜,这是去哪呢?”巡逻的官兵见她这么冷的大雪天还出门逛,有些惊讶。
“赏雪景去。”
“那可别冻着了,这玉城的雪天可冷着呢。”钱掌柜爱玩的名声整个玉城都知道,大雪天出门赏雪好像也能理解。
“可是约了楼里哪个姑娘一同前去?”除了爱热闹,还有喜欢美人这个名头挂在她和她的鹦鹉头上呢。
一人一鸟听到这话,眼睛一亮,手掌一拍,翅膀一挥。
“妙啊,我怎么没想到,雪天,美人,红梅,树下起舞,嘿嘿嘿……”
转身就朝着风月街走去。
巡逻的官兵看着对方欢快离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声嘀咕了几句随后继续巡逻。
……
二十多岁的男人不到一年时间,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多岁,往日里笔直的身躯早就被现实压弯了。
“娘,喝药,喝完药,身体就会好的。”此时他端着一碗苦涩的汤药凑到床上一个老妪嘴边,低声劝慰。
“没,没用的,我啊,大概要去,去见你弟弟去了……”老妪艰难地喘着气说道,“别再我身上,浪费银钱了,不,不值得,多给,多给孩子们买点吃食……他们还这么小……”
“娘……”
“奶奶……”
狭小低矮的泥土屋子里瞬间哭声一片。
快罢工的木门被推开,一名满头苍发的老人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鼓鼓囊囊的,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男人见状,把手里的药碗放到身边的妇人手里,赶紧迎了上去扶住苍发老人,语气哽咽的唤了一声,“爹……”
苍发老人眼睛也跟着一红,但还是安慰的拍了拍男人的手,“我没事。”
“我帮大房的人顶工的时候遇到了钱掌柜。”流放到边关的罪人是炮灰,是徭役,也是免费的打工人。
他边说边把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她人好心,送了些吃食给我。”
是一口袋的馒头,少说十来个。
“拿给你娘吃,就算,就算要走……”他眼含热泪,“要走也得吃饱了再走……”
来到床边,他颤巍巍的拿出一个还温热的馒头递到妻子嘴边,“快吃,烁儿没福,饿着肚子就下去了,你可得吃饱了。”
顿时,屋子里刚刚停下的哭声又响了起来。
老妪哭了一阵,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接过丈夫手里的馒头,轻轻咬了一口,“真,香。”
见她慢慢吃下一个馒头,整个人精神头又好了些,其他人松了一口气。
这时,苍发老人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掌大的陶罐,对着儿子说,“去倒一碗热水来,不要多,一两口水就行了。”
“我去。”一边的妇人把手里的碗放到一边,匆匆来到屋子另一头的灶台前。
就着还有些火星子的炭火重新生起了一堆火,用陶罐从屋子外面舀了一把雪,架在火上烧了起来。
等雪水烧开,倒出一个碗底的热水,端着来到床边。
苍发老人用陶罐自带的勺子从陶罐里舀出一勺褐色颗粒状的东西放进碗里,稍微搅拌了一下,颗粒状的东西就融化在了水里。
吩咐儿子:“喂给你娘喝。”
男人虽然好奇这是什么,但还是听话照做。
老妪想拒绝,但还是在丈夫的红眼之下喝了下去。
苍发老人长长吐出一口气:“钱掌柜给的伤寒药,说是对风寒有效果,一天三次,饭后服用,服用三天,要是还没有效果,就得请大夫了。”
一边的男人和妇人苦笑一声,他们是不想请大夫吗?是请不到!
他们一没钱,二又是罪人的身份,有哪个大夫愿意来给娘医治?
“钱掌柜好心,若是以后有了机会,可要记得报答她……”苍发老人说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苦笑,就他们这个情况,哪里还有机会呢?
他摇摇头,突然想起了她得知自己是为了大房的人顶工的时候说的一句话。
你甘愿你的儿孙为了别人的辉煌道路,铺砖修路建桥吗?
当然不愿意!
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们其他几房,不就是在为了大房的辉煌道路,铺砖修路建桥吗?还是得不到回报的那种……
一朝礼部尚书,为官二十多年,竟然从不在祖籍安置祭田,也不曾提携族人,甚至还要族人筹钱供他们一房人花用。
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失心疯了啊……
“我儿,以后,不要再和其他几房来往了,其他几房的人是生是死都与我们一家子无关,同样,我们一家子人的生死也与他们无关。”
“爹?!”男人震惊,“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大雪之中,身着蓝衣的的女子好奇地看着他。
一个拖累你的宗族,你还捧着它,是喜欢低人一等不做人的感觉吗?
是喜欢不做人的感觉吗?
当然不是。
“因为我想我的孩子作为了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哪怕是罪人都是人,而不是奴才,货物,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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