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朗阳来荣安王府时,圆圆眼?圈还有点儿发红,却?也是周全地照顾了他。当?年?在边境时,两人都是半大?的孩子,萧朗阳还曾经因?为圆圆老是处心积虑地接近义父,很讨厌她。
然而对方就在一年?前嫁给了义父,成为了他的义母。这下可不是有点儿尴尬。好?在多少年?过去了,如今都是大?人,一个是皇帝宠爱的大?将军,一个是荣安王府的主母,自然也是很有礼貌。
“义母……”但萧朗阳称呼圆圆这一声义母还是挺不习惯的,“去年?你和义父成亲,我正好?戍边,只?送了礼过来。不管如何,还是要祝你和义父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圆圆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就是她这样活泼的人,嫁人后的一年?经历过这些事后,也很难像从前做女儿家那样没心没肺了。因?而此时,也只?是勉强一笑,“萧将军,但愿如你的话一样,一切顺利。”
萧朗阳总觉得她这话语里有点儿怨,可惜作?为一个直男,他是看?不出描过眼?线,容妆精致的圆圆眼?角那点残余的红,乃是刚刚哭过的痕迹。
但他也知道自家义父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这会儿也是话语隐晦地道:“你也知道义父是怎样的性?子,他向来如此的。”
圆圆听到他这话,语气也马上一变,很轻松的样子,“你义父一心为国谋福祉,是个再好?不过的人。我怎么会不明白。我……我能嫁给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萧朗阳看?眼?前这傻姑娘,正欲说什么,可圆圆就已经抢先道:“别说我们了,萧朗阳你呢,这么多年?了,身边难道就没有一个知心人?你若是不自己去找,我看?皇上和殿下不久后就该给你找了。”
就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已经八卦到了他的身上。换往常,萧朗阳定然是懒得说的,可就是她问到知心人时,他的眼?前忽然就晃过了那天朱雀大?街上的一顾,马车里的那位年?轻女子那一瞥。
萧朗阳那双星眸也是亮闪闪的,像是流星般闪烁美丽,“那自然……是有了。”
圆圆也惊讶了一下,跟着好?奇极了:“萧朗阳,可以啊!”她也跟着兴奋地站了起?来,绕在他身边,打趣地说:“那可是北地明珠……看?来不是了,等等,你可别告诉我,是你回京才?遇上的。”
萧朗阳打战很在行,可在恋爱上就是有点儿外行,这会儿更是脸上的情绪一点也没有掩饰住,全叫圆圆给八卦出来了。
“是哪家的姑娘,不如让我给你探探风?”
萧朗阳听到她这样一说,还有些焦躁,“这你就别管了?”
“什么别管了?”
西桑推着轮椅过来,周无缺似听到了一些什么,随口一问,冷磁的声线仿若冰魄响起?。
他玉面观音,眉心一点朱砂痣,便是坐在轮椅里,都是一股慑人的气度。
“义父!”萧朗阳慢慢地站了起?来,见?着他还是有些倔的神情,先前那点春心粉面也一齐消失。
圆圆这会儿见?到周无缺,也是心情有些复杂。但周无缺除了第一眼?一视同仁地扫过了她,后续目光便落在了萧朗阳身上。
心里更觉委屈。
“殿下。”
周无缺淡淡地道:“你先下去,我和他有话要说。”
就这么一句话,把?圆圆还在嘴里的话全都给塞了回去。
圆圆不太甘心,但西桑给她使眼?色,她最?终还是咬着唇,不甘情愿地下去了,就连离去时都还在想,不管如何说下一次一定要说服殿下治腿。
对,一定是她冒犯了殿下,他才?这样冷淡她的!
她不该说得那么直接,就要治腿,岂不是有种她嫌弃于他,觉得他是残疾的不妥!
圆圆这一会儿是又给自己鼓起?了气,可心里其实?退堂鼓也是悄然地敲了起?来。嫁给周无缺后,远没有她想象当?中的那样幸福,相反他对自己的厌恶和无视,令她这一年?的婚后生活简直也就像是噩梦一样的可怕。
“明明嫁给了这个人,怎么反而却?像是离他更远了。”圆圆苦涩地在心里想着。
想起?嫁给蒋唯,却?三年?都在小县城里的清池,她这位姐姐做的蒋夫人却?是为人称道。
就连圆圆近来都有想要向她取经的想法。
却?又怕丢脸,如今她是连安定伯府也回不得了,只?因?每次她那爹娘都会问她怀了没有。
圆圆苦笑,就连新婚夜都是分房而居,给了她所有体面,却?从未给她一丝
恩爱,又哪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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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里,圆圆离开后,气氛也还是那样的沉凝。
花香袭人,茶香暖昼。
毕竟多年?没见?,曾经亲如父子的两人之间也变得生疏,其间更有隔阂误会藏在肚皮里。
话题不咸不淡地渡过了军中、边疆,周无缺那种平淡无奇的态度也就叫萧朗阳心里一阵恼火,只?是现在已经是大?人了,比起?从前也更加会隐瞒自己的想法了。
可他学得都是周无缺那一套,还是低仿,周无缺自然也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他嘴角微翘,有些愉悦的弧度。
他这笑叫萧朗阳有些莫名其妙的,且他那副冷峻形容也都快扮不下去了,可公事还没有说完。萧朗阳就当?做什么也没看?见?,想起?来什么才?问上这么一句。
“我看?密报,顾文知在抢你的人?”
周无缺说:“看?来你的情报系统建立得不错,就连这事也知道。”
萧朗阳更进一步:“是那位外派到江南做县令的蒋国公世子吧,顾文知那边派人接触他,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如今革新派最?缺的就是人才?,而且还是如蒋唯这样既能走官场也能走基层的人。
周无缺瞥他一眼?,那眼?神便像是在说,你和我在开玩笑?
“不会,他们之间可是夺妻之恨。”
萧朗阳分明瞧见?,一向不会开玩笑的义父说起?这句话那种意外的幽默。
萧朗阳:“???夺妻之恨?”
“看?来你的密报还不是很健全。”
萧朗阳皱眉,然后道:“义父,听说三年?前你为蒋唯求亲,顾文知也上了安定伯府,求的还是那位假小姐。蒋唯和她青梅竹马尚情有可原,顾文知一朝右相,什么大?家闺秀小姐贵女取不得,会和蒋唯抢妻子,莫不是你在和我开玩笑。”
“那你就当?我和你开玩笑吧。”周无缺口吻慵懒,也就是在萧朗阳面前才?会这样的放松。
“刚才?听到你们说起?什么北地明珠,盛京贵女,阳儿,你是有意中人了?”
萧朗阳肉眼?可见?的变了,方才?在周无缺面前营造出来的那种势均力敌,这会儿全都被那躲闪的眼?神给毁了。
“义父,怎么连你也都八卦起?来。”萧朗阳不由吐槽道:“果然成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现在倒关心我的事。比起?我,我的小义母还是更需要你的关心。”
“没大?没小。”轮椅里的周无缺说了这么一声,对圆圆也是漠不关心。
萧朗阳一点也不意外,小声嘟囔:“我问不得,你倒说得。”
但一想起?那位夫人,萧朗阳这样没心没肺的人也是忧思?辗转起?来,在他这位不解风情的义父跟前,有有些耻于提出来。
“怎么?说不得?”周无缺根本没把?他的纠结放在眼?里,反而淡淡地道:“以你如今的身份,什么女子娶不得?若是良家,身份不如你的,娶回来做一房妾室便是。若非良家,玩玩便是,大?丈夫何患无妻?若配得上你的,就娶回来,本王给你做媒,谁娶不得?”
原本还想要和他倾述一些的萧朗阳,听到周无缺这番话,顿时也是紧紧地闭上了嘴。
他看?上的那位姑娘,是良家,更是有夫之妇。
想来以那架势,夫家也是清贵之家。
萧朗阳垂头丧气的。
周无缺皱眉,冷声道:“到底是什么女子,叫你变得如此?”
这会儿,周无缺都怀疑萧朗阳是不是被那种有心计的女人勾住了,一个转眸,就想一会儿叫人去查查。
可萧朗阳哪能不明白他的想法,就是他自己都不愿意去打扰这位夫人,因?而这些天也根本没叫人去查。这会儿更加不愿意自己的义父惊扰了她。
“义父!我还不想娶妻!”他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周无缺手按在扶手上,顿了一下,问:“她可是良家?”
“自然。”
周无缺再看?萧朗阳,萧朗阳无动于衷,其实?心里暗暗再说:是良家,可惜人家已婚啊!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萧朗阳忍痛割掉那点多余的想法,“义父,你就别管我了,我现在还不想娶妻。北狄洛地何日平,我就何日成家!”
“放肆!”周无缺眼?中酝酿风暴,“还以为你是有了真心喜欢的姑娘,看?来还是幼稚。”
萧朗阳懒得反驳他,不然他又去查那夫人了。
就把?一切问题都推在自己身上结了,反而他年?前又得去嘉陵了,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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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盛京以后,日子仍然是风平浪静的,仿佛一切风波都彻底远离了她。
但已经享受了三年?平静的清池,这心就老是不踏实?。这种焦躁的心情甚至体现在了日常生活里,就连一向陪侍在她左右的般般和小薇也都感觉到了。只?因?她这样的表现很大?,大?家都以为是她一时不惯水土,还有嬷嬷们以为她来了喜。
请了大?夫一瞧,自然只?是因?为不服水土。
听到嬷嬷说起?不是来了喜,那遗憾的语气,清池都有些哭笑不得。
她可不想在古代生孩子,和蒋唯成亲本来就是权宜之计,便是现在也都采取了防护措施。
蒋唯也从来没说没问,只?是默默地接受了。
可能他也是在等她什么时候能够彻彻底接受自己吧。
但这一天真的会到来吗?
她真的还能爱上一个人吗?
凭栏望着窗台下的美人蕉、海棠花,清池吸了一口气,那种不知因?何而起?的焦躁郁闷挤得胸口发痒。其实?她本就是医者,哪能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病。
医者不可自医。
况且这还是心病。
这个古代可没有治心理病的人,除非自愈,可若想要自愈,那便是这一世原书的剧情走完,她顺利地结束被影响的生活。
那时候,可能才?能说是结束了。
对于她来说,没有尽头的重生早就已经变成了噩梦。
那么这一天真的会到来吗?
清池伸出一只?手接住了被风吹来的一片海棠花瓣,还是愿意尽可能地想更好?的结果。
如今圆圆也顺利嫁给了周无缺,那么接下来只?要周无缺登基称帝,书里的结局也就快到了。
左右也就不过几年?功夫。
就在她出神地想着,不知夕阳已落,暮色渐晚,身后有人也看?了她好?久。
最?近她心情躁郁,作?为枕边人的蒋唯当?然也是第一个发现的,尽管清池医术高明,也不叫他管,每每他一问,反而更加脸色不佳。
蒋唯虽然不问了,却?时刻通过丫鬟婆子们的消息掌握她如今的情况。
蒋唯默默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为她披上了手里的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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