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明他们是从上往下跑的。
秦非点头:“在雪山中驻扎,一般来说会选择坡度平缓、周围有遮挡物的空地。”
从地形上观察,驻扎的营地点很可能在上面坡顶的背面。
他转而看向弥羊。
弥羊言简意赅:“走。”
在这里站了不过几分钟,他已经快要冻僵了,指关节传来钝痛,手指几乎难以弯曲。
雪鞋内部还算干燥,但脚趾已经开始发痛。
秦非的决策无比正确,他们现在除了寻找营地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晚一步。
可能就会直接冻死在雪地里。
八人两两一排,缓慢向山上行进。
雪越来越大了,风也是。
玩家们开始往上爬以后才发现,原来在风雪中登山竟然是这样一件步履维艰的事。
在没有雪杖协助的情况下,光是每一步都踩实不摔倒就已经很难。
“大家注意,踩在前面玩家的脚印里走。”
秦非在呼啸的风声中回头,向后传授着攀登雪山的技巧。
他和弥羊走在队伍最前面,承受的最大的风雪,说话声被风刮碎,卷到了不知何处。
后面的玩家神色木然地重复着前进的动作。
实在太冷了。
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成了冰渣,在血管内艰涩地向前涌动。
每次呼吸都会给肺部带来强烈的痛楚,分明身处在极寒之中,胸腔中却像是有一团火焰灼灼燃烧,烧得人神志不清。
段南走在第二排,艰难地寻找着秦非的脚印。
明明脚印就在他脚下,可眼睛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似的,白茫茫一片。
段南知道,他已经开始出现轻微的雪盲症状。
他们走了十几分钟,勉强走到了弥羊他们醒来的位置,但这里并不适合扎营,也并没有营地存在的痕迹。
他们还得继续往上爬。
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被灌进去一整瓶浆糊。
虽然副本内的温度的确极低,但,正常来说,以玩家们的身体素质,不至于在半小时都不到的时间里迅速削弱到这种程度。
众人心知肚明,这是副本给予他们的压力。
段南打开属性面板看了一下,san值果然正在飞速下跌。
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又掉了两点。
他打开一瓶补充药剂灌进嘴里,可怜巴巴的数值闪了闪,勉强增加了一点,然后又跌落回来。
段南苦笑。
玩家无法抵抗副本的限制,看样子,他们唯有尽快找到营地这一条生路。
段南抬头,看着秦非被冲锋衣帽子包裹住的后脑勺,讷讷地张嘴。
他必须要说点什么。
必须说点什么用来保持清醒。
不然他就要昏过去了。
可是该说点什么呢,段南晕乎乎的,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眼睛和身体失去了联络。
“我们当中……是不是有一个死人?”
片刻过后,段南听见自己这样问道。
……
空气似乎随着这句问询而凝滞了一秒。
秦非的脚步停顿了一瞬,弥羊朝他望过来。
秦非神色丝毫未变,以方才迈步的频速继续向前,让人怀疑那一秒的滞涩只是错觉。
段南身边,丁立的眉心狠狠一跳。
“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丁立的精神免疫比较高,此刻虽然也是头晕脑胀,但状态比起段南来要好上不少。
他还能思考,还有理智,可以清晰地意识到,现下绝不是探讨这个问题的好时机。
他们全部的心力都用在勉强维持行动上。
已经不能再分神抓什么内鬼。
在这种时候军心涣散,迎接大家的只会是死路一条。
丁立勉强笑着打圆场:“反正我觉得,死者应该不在我们这几个里面。”
其实他的内心同样也存有疑虑,但他不敢表露出分毫。
“一共19个人呢,咱们这里才8个。”
就算按概率来说,死者在他们这边的可能性也偏低。
气氛依旧死寂。
段南呆呆愣愣的,好像根本读不懂空气,丁立叹了口气,尝试转移话题:
“话说你们觉得,这群登山社员为什么会慌不择路的从营地里跑出来?”
肯定是遇到了糟糕的事。
后面的玩家勉强打起精神加入话题:“会不会是遇到了雪崩?”
秦非走在队伍最前面,没有回头,直接道:“不会。”
那玩家有一点点不服气:“为什么?”
雪崩不是雪山上最常见的灾难吗?
突发雪峰因此惊慌失措地冲出营地,行为逻辑上也非常合理。
秦非的声音被风刮得支离破碎,模模糊糊地从前方传来:
“如果是……雪崩……我们会被掩埋在雪里。”
玩家们是晕倒在雪地表层的,这一点从他们身上的积雪就能够看出来。
事实上,雪崩发生的时候,以人类的速度根本不可能逃脱,
因此一旦被雪崩波及,他们就必定被掩埋。
而若是雪崩很轻微,他们也就根本不至于晕死在雪中。
“我倒是觉得。”
秦非轻轻咳了一声,仿佛想到了些什么。
“我们像是被某些东西追赶到这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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