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她被打了之后,像母狼一样扑向了父亲,几乎要和他拼命……
此时抱着她,母亲心疼地叫着她的名字,贴着她的脸嚎啕大哭,打电话叫救护车的时候,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但那双眼睛里虽然有眼泪、有悲伤,却没有任何恐惧,甚至于很快,眼泪和悲伤就变成了战士才会有的坚毅,是愤怒在灼灼燃烧。
就是那样的眼神,让白昭昭相信她们一定能度过难关。
离婚后,母亲费尽周折为她改了姓,她其实比母亲还高兴。
妈妈姓白,她更喜欢这个姓。
这样她的名字就变成了一句诗。
白日之昭昭,长夜之悠悠。
~
早晨,天气雾蒙蒙的,但仍可见晨光熹微。
白昭昭起床,偷偷打开母亲房间的门。
昏暗的房间里,母亲背对着她侧卧,睡得很沉。
她又蹑手蹑脚把门关上了。
洗漱完,她很意外地看到,餐桌上有丰盛的早餐。
哎,都这么辛苦了……她其实可以自己随便吃点零食的。
吃完了早餐,她又打开冰箱,看到肉松饼、麻糬、流心蛋糕都没有动过。
她特意把零食都拿了出来,堆在桌子上,又在之前的纸条补了一句:
【一定要吃呀,真的很好吃】
母亲回来了,她心情很好。很可惜,今天早晨叶之悠没在。
在学校和叶之悠说话是不明智的,但是或许放学可以多等等他,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走到车站的时候,白昭昭也碰见了那个兴哥大叔。
徐仕兴也看到了她,干笑着对她点头示意。
因为被那个疯女人吓到,徐仕兴昨天仍然很难睡着,一直熬到到合租的护士姑娘下班回来,他才踏实睡了一两个小时。
此时,公交车驶来,他透过玻璃门,看到自己的发型活像一个鸡窝。
“兴哥。”白昭昭和他打了个招呼,顿了顿又道,“你脸色很难看诶。”
“啊,是吗?因为没做发型的缘故吧。”他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胡说。
“昨天休息很差吗?”
“唔……”
可以说根本没怎么休息过。
“没再遇到那个人吧。”
“没有……但是,我已经决定报警了。”这话一说出来,他甚至后悔自己磨叽了这么久,又重复,“对,我一定会报警。”
白昭昭点点头,跟着人群上了车。
她也有自己的心事。
总之啊,人只要活着,真是麻烦不断呢……
~
教室里,早读的氛围和平时很不一样,没有往日的喧闹,只有嗡嗡的说话声。他们一边议论,一边都看向白昭昭的桌子,那里,放着一束巨大的红玫瑰,少说也有100朵。
看到她走进教室,叽叽咕咕的学生都停了下来,互相使眼色。
白昭昭走到自己的书桌前,不解地看着这束玫瑰。
一般来说,她的书桌里会出现死蟑螂,黑墨水,椅子上会有胶水、玻璃碴、图钉,但是红玫瑰,尚属第一次。
上面还有一张印花卡片,丑字写着:
【对不起。】
没落款,但她也知道是周洛然。
此时,送花人低着头坐在后排的角落里,整个人绷得紧紧的。
像一个即将接受审判的囚徒。
白昭昭皱了皱眉,吃力地把花拿了下来,左右看看,最后放在了讲台上。
之后,她落座,拿出自己的课本和作业。
周洛然果然坐不住了,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喂,白昭昭,你——!”
话说了一半,又生生咽了回去。
“怎么了?”女孩这样问着,却根本没看他,又美,又冷,仿佛昨天那个爆发出火焰一样鲜活愤怒的人根本不是她。
第13章 生疏
周洛然声音变小了,“我,我只是想向你道歉,你干嘛这样。”
“哦。”
“我和他们讲了,不要再编那些有的没得了。”
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注视着他,“是要我感谢你的恩赐吗?”
“……”他哑然。
不是的,我只是知道自己做错了……
但是他又清晰知道,就算再道歉一千次,得到的无非还是她这样冷漠的样子。
这样也不是办法……白昭昭太痛恨他了,不能老是这样干巴巴地道歉。于是,周洛然反问她,“你见过椰子油了吗?”
果然,听到这话,她镇定的脸色微微变了:“你想说什么?”
“昨天……蟑螂他们去跟他说了很多话,不是我叫他们这么做的,我也是才知道!”
一下子,白昭昭没忍住,流露出了一点难堪的神色来。
她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尊严,试图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哦,是吗,我的同学真的好热心啊……”
周洛然明白了,反倒狂喜:“他是不是介意了。”
她低下头,顿了一下才说道:“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我喜欢你,我就不介意!”他直白地说出了口。
班上的同学们都呆呆的,嘴型像是在说“靠”,看着他当众表白。
但是阮梦辰木着脸没有哭,算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你不介意?!”白昭昭站起身,清凌凌的眸子望着他,“你有什么资格不介意,你介意或者不介意,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我是说……我错了,我补偿你,可以吗……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请你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周洛然的脸色晦暗,撑着桌沿的手指关节发白。
如此对峙了十几秒,他终于还是败下阵来,转身回了自己座位。
心情酸涩,却又早已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上课了,白昭昭根本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冷静,反而完全无法集中精神。
昨晚,叶之悠那抗拒的神色清晰地浮现在了她脑海里,令她十分介意。
是因为被那些话影响了吗?
蟑螂都说了些什么?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了。
精神开始变成一片虚无的空洞,教室里明明很安静,刺耳的话却诡异地在她耳畔回荡:
“恶心死了,还装清纯……”
“叶之悠怎么连这种货色也要?那首诗怎么说来着,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
“嘻嘻嘻嘻,好恶心。”
“我有听说,她堕胎了两次嗳。”
“早点叫叶之悠知道她是个sao货,我们也算做了善事对吧。”
白昭昭抿着唇,再三深呼吸,才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对“sao货”这个词尤其介意。
不管是对于成年的女性还是未成年的女性,开放的或者保守的,“s货”都是一个极其恶毒的词汇,带着浓重的s情意味,仿佛只要对一个女人说出这个词,说话的人就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把她压得永世都翻不了身。
对于白昭昭这样只接触过世界美好的单纯女孩来说,这样难听的指控尤其令她气得浑身发冷,却又无可奈何。
熬到放学就好,熬到放假就好了,熬到毕业就好了。
她翻来覆去地洗脑自己。
忍住啊,白昭昭,别被他们骗了,你要考去最好的学校,摆脱这些人渣。叶之悠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会信的。
他们搬弄是非,招人厌的是他们。
她以后会过得很幸福,很快乐,那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复。
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精神胜利法不太好使,即便这样密集地鼓励自己、麻痹自己,她嗓子里仍然堵着一团棉花。
最后,她决定了,她今天放学一定会去问叶之悠。
就算他真信了,她也不会太怪他,因为人嘛,总是会被流言影响判断,她会尝试给他解释一下。他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会相信她。
没想到课间的时候,她又被叫去了班导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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