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徐大人的名号,大爷高兴地对馒头道:“闺女,徐大人来了,你同大人说。他是读书人,比大爷的主意大,你去同他说说。”说着还推了她一把,鼓动着,“闺女,别怕啊!去啊!”
所谓的徐大人跟所有的读书人一样,一袭青色长衫,迈着八字步。也许是年纪轻轻便已是一县之长,神情中带着少许峻冷,即使这样,也挡不住百姓的热情。
徐大人,名唤徐泾。他三年前到清源县做知县,却也有些名声在外。清源不是什么大地方,治理起来也不废多大力气,倒也逍遥自在。
只是五日前,一名外地老者猝死在他的辖区之内,他百思不解,身心健康为何要上吊自杀?穷困潦倒,不像,老者身上还有钱,而且从老者身上所穿衣料来看,也算得上是殷实之人。如此这就排除了劫财之说,那不劫财又是为何?
怪!怪!怪!
“太爷,这闺女说要寻人!”大爷见馒头都张不开口,好心帮她。
徐泾本在想着那个无名尸首,听见有人在同他说话,忙停下了步子,见老者拉着馒头,便站在馒头跟前,听着好心的乡亲们阐述着,等大爷、婆婆、大叔说完后,他才开口:“姑娘,你要寻什么人?”
徐泾的皮肤很白净,身形也很修长,整个人看起来是那种神采飞扬的感觉,若是现在有阵风吹过,仿佛他就要乘风归去一般。
馒头看着长得如此隽秀的徐泾,面上微微一红,这个县太爷长的太好看了,馒头都不敢跟这位县太爷对视了,她忙低下头,只是两颊的红云暴露了她小女心态。
大爷跟婆婆早就见怪不怪了,知县大老爷生的好,哪家大姑娘小媳妇的不爱,这小姑娘动了春心也是正常的。
徐泾不在意的笑了笑:“姑娘家的先生叫什么?长相如何?今年贵庚?”
馒头摇摇头,徐泾的三个问题中,她只能回答出一个,那便是先生长什么样,她极力的表达着,试图能说的清楚:“先生的头发全都白了,面上很好,不像大爷有很多皱纹,眉毛长长的,鼻子嘛,反正就那样,眼皮耷下来了,对了还留了胡子,胡子这么长……”
馒头一面说着,还一面比划着,她尽量地将自己能表达的东西都说出来。可是大爷跟婆婆好像还是一脸雾水的样子。完了,这位知县大老爷不会也没有听明白吧!
馒头懊恼地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她还真是笨啊!
“姑娘,你家先生穿的是什么样式的衣裳啊?”
“蓝色的长衫!”
徐泾点点头,照这样子来看,或许就是……他做了个手势:“姑娘,还请到府衙,也好说明。”
馒头一听要去县衙,她有些不愿意:“我还要在这等先生,先生让我在这等着!”
瞧着馒头死心眼的样子,婆婆有些搞不懂的道:“傻丫头,你家先生要是来早就来了,还让你等这么长时间?”
“这样,姑娘,下官派人再次等候,还请姑娘去县衙同本官说明,也好寻人。”
这样好么?如果先生知道有官差在这等他,他会上前来相认么?馒头实在拿不定主意,她求助的望了望围在自己身边的人。
可是徐泾的微笑却让她打定了注意。
徐泾领着馒头,虽是朝着县衙方向走,徐泾的脚步明显放慢了很多。他背着手悠闲的跺着八字步,貌似无意地同馒头说着话:“姑娘还未告诉本官,先生叫什么?居何地?到本县何干?”
馒头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解释,自己同先生只是半路遇上,而自己也不知道先生叫什么,难不成自己要说,她跟先生是走到哪算到哪,难不成还要说先生交给了自己一个包袱让自己好好保管。这些话,估计这位县太爷也不会相信。
徐泾等不到馒头的回答,心中的疑虑更大,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关联?既然这个姑娘不好说,自己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先领她看看是不是那句尸首,再做定论吧。
从城隍庙到县衙的距离并不远,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徐泾便领了馒头进入县衙。他把馒头领到了县衙停放尸首的地方。
馒头见徐泾把自己领到一间显得有些阴森的屋子前,有些害怕,这是什么地方?她不由的抱紧了手中的包袱,心里嘀咕着,莫不是跟上次老头一样,假借别的名义抢自己的东西?茶摊老头的事情,让馒头好久都放不下心来。就算是跟先生在一起,她每晚都是抱着匕首睡的。
徐泾亲手推开厚重的木门,门“吱呀”地打开了,馒头只觉得一股阴气扑面而来,屋子里的气味很难闻,她不喜的撇过脑袋。
徐泾看了眼,率先走进屋子,在旁边的瓷瓶里倒出些东西抹在鼻下,然后转过身递给馒头:“抹在鼻子下方。”
好奇怪的地方,不但散发类似与腐臭的味道,而且进屋子还要抹这个。馒头怀疑的接过瓷瓶,倒了些许在手上,稠稠地,是油。靠近鼻子的时候,她明显的感觉出来这是麻油。
好奇怪!
屋里还摆着两张床铺,有张好像还有人躺在上面,可为何还蒙着白布,跟家乡死人一般!
徐泾走到一张床铺前,掀开白布,一张老者的脸顿时出现在馒头眼前。
是先生!是先生!
莫不是先生!
馒头慢慢地挪到跟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她想去碰碰,可是又怕是……手伸了几次还是缩了回来。
“这……”馒头掉过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徐泾,这是怎么回事。
徐泾在掀开白布的一瞬间,双眼的余光就落在馒头的脸上,从吃惊到后怕,还有胆颤,最后是现在的一脸不可置信。
他已经确定了。徐泾默然的看着老者的遗容,缓缓地道:“五日前吊死,仵作初步验尸是自尽。姑娘可知道尊先生有何想不开之事?”
馒头不相信的看着徐泾,五日前,正是跟自己分开后,难道先生就……
“姑娘,何时运送先生遗骸返回故里?”
馒头无助地摇摇头,喃喃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徐泾以为她咋见到先生去世,心里一时难以接受。
而馒头此时的心境是难以形容的,初次遇到先生的时候,追他的人,当时说过追先生很长时间都让先生躲了过去,可见先生并不想死,为何会想不开?那日匆忙分开的时候,先生还嘱咐自己在城隍庙再见,为何要突然自尽?
馒头想不明白,她默默地看着先生,她不知道先生叫什么,家在哪,估计就是日后给先生立块牌位,怕是也不知道要写些什么吧!
先生还穿着那件蓝色长衫,自己该为先生准备套寿衣,还有一副薄木棺材,至少在这里让先生有块栖身之地。
“姑娘,切莫悲哀!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徐泾如今也只能这么安慰这个欲哭无泪的少女,“还请姑娘将先生的姓名告知本官,本官好准备棺木。”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先生叫什么,我不知道先生是哪里人,我不知道,我什么都吧知道!”
不知道触动了馒头那根神经,馒头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她拼命地摇着头,颓然的蹲在床边。
过去一个月来,先生对自己的精心照顾,指点自己如何认草药,为自己讲解许许多多的事物,带自己领略不一般的山光。
馒头不明白,为何对自己好的人,每每都那么容易的从自己身边消失,自己越是珍惜什么,就越容易失去。
徐泾这时也不知道当如何是好,这唯一的线索如今已断,就算自己心中育任何不解之谜,如今也只能以自尽结案了。
“姑娘何时返乡?本官好派人送姑娘扶棺反乡。”
返乡?馒头摇摇头,她还能回去吗?她不想回家了,回哪里自己又能做什么。
“姑娘不用担心银子,本官会为你打点好一切的。”徐泾见馒头只是摇头,还以为在钱上面有问题,这种客死异乡又无力迁移的事,太多太多了。
他上前搀扶馒头起来,这里阴凉,总是跪着对身子不好。
馒头却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发现先生的耳际有丝不对劲,她凑到近前,拼命按捺下心中的恐惧。是了,文公子曾今说过吊死跟勒死是不一样的,而且死后造假也是可以发现的。先生耳际后的那条印迹明明是青色的,这分明是死后造假的!
那些人真的为了那两本书,如果先生交出去不就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为何,为何要把那两本书交给自己?
是为了保住自己手中的东西么?那两本医书究竟能有什么秘密,要引得那些人制造假死来掩饰呢?
既然先生是在这死去的,那么而寻找这件东西的人,也应该会找到这吧!自己就留在这吧!
自已一个人还能去哪呢?现在她连自己的家朝哪个方向走都不得而知。
就留在这吧!在一个没人知道自己过去的地方,好好的活下去,这未尝不是件好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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