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文武百官相顾色变,谁也没料到华雄在这个时候重新拿出纳降来说,朝廷的拒降表已经发出,而且据探子回报,郭汜李傕更在西凉散布谣言,说朝廷要把西凉的军民全部杀光,以此团结西凉军民士气。
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重新说纳降,那不等于白日做梦嘛!而且现在外面的太阳正大着呢!
王允面现不快地说道:“华将军,这话可就说得过了些,纳降之说,早已定论!何必又在此时拿出来说,况且西凉如今军民一心,即便是想纳降亦不太可能,更别说讨逆之事,已成定局!”
“对!没错!司徒大人说得对!现在就是想纳降也不太可能,不过还是可以谈嘛!所谓事急从权,华某从一开始就不赞成讨逆,支持纳降,这个是大家都知道的!好,大家不愿意纳降,非要讨逆,没问题!那就派兵打啊!大家都知道,华某和郭汜李傕怎么说也有些私人恩怨,以华某个人来说,讨逆是最好的!可为什么华某从一开始就支持纳降呢?大家没想过吗?”
众人面面相觑,对华雄的话不知该怎么去想,只有士孙瑞和蔡邕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以鄙夷和气愤的眼神看了华雄一眼,只有他们知道华雄自己是支持讨逆的,出来支持纳降明明就是听了他们两个的说词,可没想到现在华雄现在把话反过来说,偏偏他们还不好指责什么,因为若是有可能纳降,他们自然不会反对,华雄现在说的却就是纳降。
华雄对士孙瑞和蔡邕的白眼不做理会,继续他的说话,向皇帝恭身道:“皇上,末将当初便说要纳降,原因无他,乃是为我大汉朝之基业考虑,为我大汉朝数以万计的将士们考虑!一旦讨逆,则将士们将死伤无数,而且还未必能胜,这又是何苦呢?末将正是本着这样的心态,才摈除末将与郭汜李傕的私人恩怨,一心支持纳降的。现在虽然郭汜李傕整军待发的样子,但以末将观之,他们不知末将军中虚实,对和朝廷对抗这件事心里也没底。”
说到这,华雄突然再度跪了下来,大声地说道:“皇上,兵贵神速!一旦郭李二将探明末将军中实力,知道末将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虚张声势的话,二将必然全力攻打过来,届时谁也不能保证安全!为大汉朝基业考虑,末将恳请皇上再度纳降,且安其心,待日后我等徐图之!”
华雄跪下身来,低着头,口中言之凿凿,嘴角却挂着冷笑,眼光更朝王允瞥了过去,他知道王允一定会说话的,王允非常清楚西凉军在长安洛阳一带的民怨,一旦纳降,相信很容易就起民变,就算没有黄巾起义那么大的阵仗,也必然让长安附近形势更乱。
皇帝似乎被说动了,目光看向王允,正欲说话,王允赶紧出列,恭身道:“皇上!纳降之举,万不可为,否则民怨四起,一不小心便又是一个黄巾之乱,当时天下诸侯尚属归心,如今天下诸侯多有不听君命之心,实经不起又一个黄巾,请皇上三思!”
皇帝一时不知该怎么办?看看王允,又看看华雄,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而其他人这个时候也分成两派,一派出列表示支持纳降,一派出列支持讨逆,更有甚者直斥华雄。
“华将军,你堂堂一名将军,竟不敢与敌一战,怕死可尽管坦言!如何能旧事重提,妄图动摇国本,在皇上面前兴鼓惑之言,你究竟是何居心?”
这个人也算是有本事了,两句话说得华雄眼神一变,恶狠狠地瞪了过去,华雄虽不认识,却可以知道这个人是个武将,实际上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负责皇帝车马和近身卫戍的金伊,拿下长安城防后,已经升为一名中郎将,负责镇守皇宫。
金伊被华雄一瞪,也回瞪过去,再度喝道:“皇上,华雄于此时再提那妄图动摇国本的纳降之意,挑起朝中百官纠纷,论罪当诛,还请皇上降罪。”
这句话不说还好,话一说出来,王允也瞪了金伊一眼,心中暗暗叫糟,在这个时刻,任何人都不能拿话激华雄,那随时会给华雄发飙的机会!
想到这,王允有点担心地看向华雄,却正好看到华雄嘴角抹过的一丝得意笑容。
华雄这时也终于想到了置身事外的说辞,虎躯震两下,仰头,开始发飙。
华雄一脸怒容地喝道:“好!这位将军如此轻易就栽给华某一个罪名,如此说我华雄怕死!既如此,华某也无颜再理此事!你们谁若有胆,自己去讨逆,不要再来找华某!皇上,若是皇上硬要末将行讨逆之举,末将与帐下数万士兵肝胆相照,绝不能让士兵们去送死,两难之下,末将只有请皇上赐我一死!相信末将帐下数万士兵自会明白末将一番心意,也绝不会像这位将军一般认为末将乃贪生怕死之徒!”
这一番话可谓是厉害至极,听在皇帝耳朵里似乎是没有什么,但听在王允等人耳里,却是蓦地一震,华雄一方面把自己抽离了纳降和讨逆的问题,也从讨逆人选中脱出,而后面的话更是把说到绝处,谁要是再提议华雄去讨逆,那就是要皇帝赐他一死。
且不说治罪无名,单是华雄讨伐董卓的功劳就不能随便杀之。
而即便是王允和皇帝完全地不要脸,就在这里置华雄于死地,也得想想后面的话,华雄后面的话点明的意思其实就是:谁要是真不要脸想在这治老子死罪,老子也造反!
字面上是扯不到这一层,但只要是想动华雄的人听了这话都会产生这样的联想。
不过偏偏就有个人是不怕的,或者说华雄造不造反他一点也不在乎,因为没半点关系,而实际上这个人也一直在寻找着这样一个机会。
吕布忽然在华雄不远处喝道:“华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皇上以死相要挟!别人不敢动你,吕布便要动一动你!”
话未说完,吕布立刻抽出腰间平时作为装饰,战时作为指挥的佩剑,这一下拔剑在手,吕布心中杀机已起。
一把推开两个挡在他与华雄中间的官员,三个大跨步间,吕布就逼近了华雄,其他人见状早就退到一边。
这一下实在太出乎华雄的意料之外,他怎么也想不到吕布在这大殿之上说动手就动手,好在二人相隔几个大跨步,华雄也急忙拔剑在手。
只在一息之间,吕布就逼至华雄的身前,华雄的剑还来不及挥出,吕布的剑已经破空而来,清晰的剑啸声仿佛死神的呼吸一样冲向华雄戴着厚甲的脖颈间,让华雄惊讶于吕布这突然的爆发力。
顾不得挡格,华雄急忙一个斜身冲向一旁,堪堪躲过吕布的一剑。
吕布的剑招自然不会因此而断,剑锋微一转向,再度紧逼华雄,不让华雄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华雄只能再度躲闪,眨眼间就躲了吕布的四五剑,忽然当地一声,吕布的剑终于刺中华雄,却刺在华雄胸前坚硬无比的明光甲上,没有带给华雄任何伤痛,只在那镜面般的护心镜上划出一道细痕,同时也逼得华雄退了三步。
“温侯不可!”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直到华雄退了好几步,士孙瑞和蔡邕的呼声才响起,想要上前制止二人的争斗,在皇帝面前打斗,那是冒犯天颜的事!这些都是小事,现在的皇帝应该还不会因此怪罪二人。
重要的是他们觉得哪一方受伤或出点什么事有个万一,那都是不大好的事情,而且华雄还是他们的女婿。
可突然间,王允抬手拦住二人,对周遭各人和赶进来的侍卫们使眼色,让大家都退开,尽可能地给华雄和吕布腾出地方。
其实王允本来也想制止的,在吕布动手时他也暗骂吕布太冲动,可转念他却想到另一个层面的问题,现在是吕布杀华雄,如果真能成功,那把屠戮功臣的罪加在吕布身上,这样一来可就是两全其美,虽然华雄这样的人才死了可惜,但好歹也是除了自己心头一个可能危害大汉天下的隐患,自己和朝廷又不担上什么罪名,好处大于坏处。
而这一幕的发生也让皇帝受了一些惊吓,直到侍卫都在他身前围了起来,他才略微心安一些,此情此景他虽然觉得不好,但见王允不吭声,他也犹豫起自己该不该出声阻止,可瞥眼间又见吕布和华雄打得精彩,当下竟看起戏来。
华雄退了这三步以后,总算是从吕布连绵不绝的攻势中缓过了一口气,暗暗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明光甲,而吕布用的也不是方天画戟,否则就是刚刚那一下,就算伤不到自己,也能把明光甲的护心镜给刺出裂痕来,华雄不由暗呼好险!
可也只缓得一口气,吕布的剑又再度攻了上来,口中更喝道:“本侯今日倒要见识见识是你的甲硬,还是布的剑利!”
刚才吕布仗着偷袭逼得华雄穷于应付,要不是华雄这一年多来勤练武艺,说不定结果就像历史上关公以雷霆之威斩华雄一样死在吕布的突然袭击下。
这使华雄隐隐觉得自己的脖子都有了些凉意,仿佛忘了自己的头盔可是加了颈护的,就算是吕布,用那把剑一下也别想断了他的头。
除非是华雄站那不动,让吕布奋力一劈,又或吕布用的是重兵器才有可能!如果那样的话,华雄可以直接向阎王爷报到,去喝孟婆汤去了。
第二次的交锋,华雄已经有了防护之力,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接吕布的每一招一式,严谨有度地将那一波波攻势接下来,可是随着接触的时间越长,华雄所感受到的压力就越大,虎口似乎都开始有些麻起来。
而吕布依旧像是猛兽出闸一样,每一剑都用尽全力,偏偏速度还不比平时慢多少,真可以说每一下攻击的变化都收发自如,连绵不绝有如排山倒海一般。
关羽战吕布,虽落于下风,但也至少也能撑上几百回合,那是体力的比拼,吕布的体力毋庸质疑。
华雄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能和关羽拼上几百回合,但他可以肯定,他的力量比关羽还是差上那么一些,因为关羽就算落于下风也还是招招硬拼顶住,而自己很难做到每招都硬顶下来,若不是这大殿之上空间大,恐怕自己早就被砍上几下,明光甲上多几条细痕了。
其实华雄想要反败为胜也并不是没有办法,牛人过招往往都有机会在一瞬间分出胜负,华雄完全可以凭着明光甲的坚硬和华雄打无赖架,那就是尽可能地去硬抗吕布,使出不防御只攻击的招数,攻吕布一个出其不意。
但吕布人品不怎么样,手底下的功夫那的确是扎实的,华雄刚要以明光甲硬抗,手中剑更直击吕布的要害。
吕布的剑固然要先击在明光甲上,可凭着明光甲的硬度,华雄不会受伤,反之华雄的一剑有信心刺入吕布甲胄的薄弱处,可就在华雄眼见自己的计策要得逞之时,眼角余光却见到吕布的剑微微一抬,以一个有点不自然又很自然的方式转动了一下,随即刺向明光甲的结合处。
而吕布身子微微一侧,欲以毫厘之差让华雄的剑穿过他的甲胄。
这一下可谓是两败俱伤之局,华雄十分清楚后果,如果任由这情形发展下去,那明光甲有一块护心镜会因为结合处的断裂而散在一旁,而吕布的甲胄则会被自己完全割断,失去甲胄的保护。
华雄心中一惊,虽然有点不服气,但还是暗暗地佩服吕布的眼力,一旦失去甲胄的保护,时间一长,他必然会死在吕布的剑下。
可眼下收剑已是不及,华雄只能撒手,任由剑势离去,自己则猛地向侧旁很狼狈地滚了过去,当地两声,一声是华雄的剑落地,还有一声是吕布的剑刺在华雄明光甲后背的护镜上。
总算是保住了明光甲,可失去了剑的华雄败绩只是早晚的事。
吕布嘴角抹过一丝阴笑,眼前仿佛浮现出华雄把貂禅拥在怀里的情形,耳畔仿佛响起华雄那些骂他的言语,即便那些话并没有多少错误,但吕布可不管那么多,自他懂事起就从没有人敢这么赤裸裸地骂他,即便是与别人两军对阵,也不过就那么几句骂词。
此时的吕布,下定决心要取华雄的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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