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规律的在枕木上飞驰,单调的声音催眠了大多数的旅客。
车窗外的景色从拥挤的建筑慢慢多了绿意,又从少数的绿意到了逐渐增加的人烟气息。
看着昏昏欲睡的乘客,有打瞌睡的、吃零食的、看报纸的,米迦家却找不到半项适合她打发时间的东西。
尽管一晚没睡,她一点也不觉得累。
禄瑶王没有留她。
他只说要知道她家在哪,以后不要断了联络。
送她平安回家是他应该做的事,他不想让她单独面对可能无法谅解她的爸爸跟妈。
他是个尽职过了头的骑士。
所以这一路上她扁着嘴,赌气不说话。
很没道理对不对?是她自己要回家的,却又想着别人来挽留,她好矛盾喔!
离家越近,她无谓的坚持动摇了,真要不说话的分手吗?
当然不要!
于是她隐忍了情绪,让自己一如往常。
冷笑话于是出笼了。她把网络上看来的笑话挑出来讲,希望能炒热两人冷却许久的气氛。
禄瑶王很捧场的应和着。
对于小米冷热两极化的反应他已经习惯,她啊坐不住、闲不下来,就算生气也安静不了三分钟。
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她太单纯,不知道这世间有很多人擦身而过就过去了,有些人留下的痕迹又深又重,已无法视而不见。
就如同她。
叽哩呱啦、叽哩呱啦
他很用心的当好听众,即使她说笑的方式不甚高明。
她提到了阿超。
“你跟他提过要回家吗?”
“他没问我也没说。”很自然到不行的口吻。
“你当人家女朋友怎么可以这么没责任。”
“你老古板啊,现在哪流行这些,大家玩玩而已。”男的朋友,她多到手机电话号码都塞爆了,阿超也从来没承认过她是他的马子。
“我以为你们”以为什么?以为小米会跟那个叫阿超的男生定下来不变了?
这世界有什么是不变的?
“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啦,那时候因为他有车,方便嘛。”她不介意自曝其短,反正她所有的缺点都摊在他眼皮底下。
“你啊,贪人家机车接送方便,就不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他那架式又是准备长篇大论的调调。
米迦家惊恐的蒙上耳朵。“小女子知错,禄大王爷,请你饶了我!”
她圆滚滚的眼珠黑亮的瞅着他,表情虽然跟小丑没两样,那娇憨、那天真如同一块巨石又正确无误的撞进禄瑶王心里。
“你喔!”他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子,脸上的线条像夏日暖阳下的一盆水,漾着叫人心折的温柔。
“嘻”她笑开怀。
时空不变,火车依旧往前飞驰。
两人的眼瞳却互相映入了彼此。
如果誓言能够成真,那眼底的人儿将是永远的烙印。
眼儿收回。
话题断了。
直到台中火车站下车,他们都没有再交谈。
米迦家的家再小康不过,爸爸是老师,妈妈也是老师,一个是教务主任,一个是军训教官,两个兄长,一个姐姐呃,姐姐师范学校毕业,目前正在实习中,好几家知名的学校都想网罗她,一家四口都是误人子弟呃,有教无类的高级知识分子。
辨矩的白羊群却生出小米这样的黑羊,不是突变就是抱错人家的小孩了。
不是只有她会有这种扭曲的想法,自摸良心,也许家里的每个人都这么揣测猜想过
相对的,小米的叛逆肯定也带给家人不少困扰。
禄瑶王带着米迦家到米家的时候,是身为军训教官的妈妈来开门的。
“伯母好!”禄瑶王非常有礼貌的叫人,倒是躲在他身后的米迦家头低低的一言不发。
“有话进来说。”颇有气质的米母没多说什么,让了让,两人进了透天厝。
“伯父好!”正在描笔写书法的米父听到声音手抖了下,缓缓放下毛笔,然后用张宣纸遮住他力持平静却写得一塌糊涂的颜体。
“伯父、伯母,我就是打电话来的禄瑶王。”
“嗯,电话是我接的,我记得。”跟着后面进来的米母紧张的直摸着自家柜子上的饰物,彷佛这样可以化解心里的不自在。
“既然回家了,应该说什么?”禄瑶王把小鸵鸟拉出来轻拍她还是不肯抬起来的头。
米迦家抿抿嘴,发现嘴唇又干又涩。
“啊,不用勉强她,她不想讲的话谁都没办法。”米父很快为她解围。
“说!”禄瑶王可不觉得,这次把她的脸扳正。
当人家父母的惊喘,要不是为了要端着身分大概抱在一起了。
小女儿的叛逆实在叫他们两个中规中矩的人吃尽苦头。
想不到
“爸、妈,我回来了!”
两人共同掏耳朵,然后又共同觑了眼,还一同不知所措了起来。
“小米的情况我都在电话里说过了,请你们不要责怪她。”
“她肯回来,就好了”当爹的也不能太丢脸,总算没有让两个小辈又夺门出去。
禄瑶王面向米迦家。“好了,既然人回家了就要听话,知道吗?”
她点头。
“你要跟家里的人好好相处,有事打电话给我,嗯?”
她又点头。
“那我走了。”把小米交到父母手中,他就该功成身退了。
米迦家迟疑了下,头慢慢点下。
“傻瓜,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我们随时可以联络。”看她快要哭的表情,禄瑶王忍下帮她拭泪的举动。
他走了。
米迦家维持着原有的姿势,听着门开,听着妈妈喃喃的道谢她捕捉不到禄瑶王的音浪,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离开了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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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外面混了一晚,你也变成坏孩子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哼,这样说我,既然这样,往后我就不客气的把你这张白纸染成黑布!”
“我现在不就随便你染了吗?”
“在我看来你是一抹灿烂耀眼的朱碧。”
朱碧。
为什么会去想到多年前的对话呢?
她记得,为了那二字,还特意去查了辞典。
辞典上说,朱,正赤色。
碧,青绿色的碧玉。
他说那样五彩斑斓的颜色是她;她刻骨铭心的记得。
时间仓皇过去,在她尽全身力气飞翔,追赶前面早已经飞得不见人影的同学的时候,急促的更改了数字。
尽量踮着脚不去惊动已经从公家机构退休的父母,可是不管她多小心,每天习惯传来的叮咛还是十年如一日。
“小米,出门要戴手套,我看气象报告说合欢山下雪了。”
这是在厨房的妈妈。
“还有围巾。”
这会是把报纸带进厕所的爸爸。
他们,都老了,脸上的皱纹还有白发比起十年前多了好多,多到有时候米迦家都会建议去染发免得大家都伤眼。
其实,她自己也不年轻了。
二十八岁的女人,不是万年无敌的少女,是成熟得快要掉渣的女人了。
认命的折回房间。
这些年来,哥哥姐姐一个个搬出去了,成家立业,立业成家,到最后居然剩下她这当年最不被看好的老么还赖在家里。
不知道是父母年老了,还是她真正成视诋事了,亲子间的火爆场面销声匿迹很多年。
经过离家出走那道关卡,家里的优等生逐渐把她加入天秤里试着平等对待这天资或许不及他们的妹妹,而有形无形把她当成耻辱的双亲也怕她二度离家,又要担惊受怕,那是一门艰辛的学习功课,过程呢,像珍珠含着沙,彼此互相磨合,成就了今天。
“手套、手套,手套在哪里?”即使心里知道合欢山下雪也远在天的那边,今年是暖冬,其实是用不到手套这么隆重的东西的
“咦?”衣柜的最底层孤单单的躺着一只手套。
就那么一只,跟其它成双成对的皮手套完全不同。
那是一只用毛线织的手套,古老的样式,米棕颜色有些淡褪,线头不知怎地还冒出来好几处。
她一直很珍惜的放在衣服的最下层,生怕刮伤还是被虫蚁咬了还放了一大包的樟脑丸。
后来太忙,忙着重新回到学校,忙着把自己变成苦读的蠹书虫,忙了十几年,也把它给忙忘了。
“呵,原来你躲在这里啊”想不到今天赶时间乱翻被她翻搅了出来。
她怀念的拿起来,一根根套入指头。
有点小,但是没关系,贴近脸颊轻轻摩挲,淡淡的樟脑味道,毛线摸起来的感觉就是跟皮革不同,好温暖喔。
这么大的人还念旧,是不是很奇怪?
避他呢!
她决定了,今天就戴它去上班。
“小米,阿超来接你了!”没时间沉溺,妈妈开始催促。
“知道喽!”她扬声。
呃忘了说,四年前米家两老为了让米迦家不再南北两地奔波,把老家出租搬上来另外买了幢公寓,跟女儿住一起。
他们也没想过,从来,让他们夫妻操心最多,以为是最不亲的女儿却陪他们最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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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涨涨涨一桶涨一元十角美元,上个星期才涨过五角,简直是坑人,我干脆把公司关掉到阿拉伯去挖石油算了!”
米迦家才把安全帽交到阿超手中,得空的耳朵马上接收到比一般人声浪都还要高分贝的抱怨。
一早就制造噪音,真是的!
飞吻一枚算是saybye。
窈窕的人影甩着飞扬的长发跑了。
阿超摇头,把安全帽挂好,吊儿郎当的他没有忽略米迦家只戴一只手套。
那手套看起来有点旧了。
“真是有病啊她”想不出所以然,粗线条依然的发动他现在的“大老婆”一辆重型哈雷,一身皮衣皮裤性格万分的走了。
毕氏汽车代理有限公司。
没错!
毕氏汽车厂最早是以辣妹为号召的洗车厂。
这里改变得不多,鲜红色的旗帜依旧鲜明,辣妹一代换过一代,不虞匮乏,生意嘛,还是比多元化经营的二手车、新车贩卖、加油站强上那么一咪咪,可是在门面上,为了郑重起见还是改了名称。
经过多年奋斗,咳应该归功那些辣妹的功劳,毕氏洗车从街边的小店面扩大成现在占地220坪的经销商。
对于当年夸口要北中南开分店的毕哥来说,一间店面实在有损颜面,也满足不了他的野心,但是,他的能力已经是极限。
当年要是禄瑶王肯留下来帮他,江山肯定不同,可惜,他看好的人才不能为自己所用啊。
当他偶然遇到大学毕业后出来找工作的米迦家,二话不说马上把她拉拢进来。
许是藏着私心,当年,那个小子也是因为小米的关系才来洗车厂的,他把小米留下来,也许还有再见到禄瑶王的机会不是?!
这样的逻辑说起来不通又好笑,毕哥却很坚持。
米迦家可不知道毕哥心里这些转折。
能够回到熟悉的地方工作是可遇不可求的。
几年来,她比谁都努力,人家八点上班,她总是七点半就到,员工五点下班,她常常彻夜加班。毕氏这两年来的业绩,她居功厥伟。
说她是磨坊的一头驴子也差不多。
不会有人相信支持她这么拚命的动力,竟然是好多年前那场离家出走的境遇。
进到办公室,还在滔滔不绝发表牢騒的毕哥正讲到慷慨激昂处,米迦家不想打断他,径自打卡。
男人四十一张嘴啊。
毕哥没啥改变,老样子,扁扁的肚子还维持着,唯独下巴本来乌黑亮丽的一撮山羊胡有了白色的入侵者,攻城略地之余,还有越来越扩大版图的趋势。
看见她。“小米,你来了!”
“早啊,老板。”现在的她拥有独立的办公室。
毕哥跟了进去。“小米,油价又涨了。”
多此一举嘛,这件事他们讨论过很多次,已经不是新闻了。
“我知道。”晨间新闻已经说了好几遍。
把厚厚的外套脱下来,然后是手套,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亲爱的老板,有事情也等我喝杯咖啡再说好吗?”
“时间很紧迫,你知道我们只是一家小型企业,燃料的价格对我们来说攸关营利收入年关快到了,生意好难做”
“这我知道,前两天的会议才讨论过,我已经把完整的企画案写出来,我会负责搞定的!”要是这样还不能让只会出张嘴的中年男人闭嘴,她就要去买耳塞了。
“真的?”
“要不然你自己收回去做。”敢质疑她的能力?!
毕哥骇然。“啊,我帮你买了早餐,我去拿!”
“谢谢!”
把蚊虫驱逐出境,米迦家这才有空坐下来呼吸进办公室的第一口自由空气。
她把桌上的档案打开,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对车行来讲原油燃料等同每天要喝的水一样,偏偏国际情势诡谲,不管大小企业都想维持油料的平稳输入供出。
这不简单,市场的价格混乱,他们这家加油站本来就要看油商的脸色了,最近油价波动更是加遽,供需根本没办法取得平衡。
总而言之,燃料能不能平稳的取得是他们最伤脑筋的事情。
于是呢,天才毕哥就把脑筋动到石化业龙头的天下油品
据她手头上的资料显示,天下油品是横跨东南亚太极集团旗下的营业项目之一。
叫人伤脑筋的大集团啊。
大集团最看不起他们这样的小鲍司了。
这加盟方案有多方人马想竞争,单单台湾这块地方就有无数的对手,毕哥还真是丢了个烫手山芋给她呢。
继续一星期毫无结果的打电话吗?
不了!
既然那些大集团的总机这么麻烦,层层转接,电话费都不知道贡献了多少,还不如直接杀到对方的巢穴开诚布公吧!
这就是米迦家。
多少年过去,血液中冲动的因子偶尔还是会冒出头来作祟一下。
“毕哥,我出去一下。”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她交代了声,就要出门。
“去哪?”还在茶水间跟咖啡奋斗的人应了句。
“太极集团。”风般席卷出去了。
呃,太极?
毕哥赶了出来,都是水的手还没擦。“欸欸小米?”他独对冷冷的空气,慢慢把嘴边剩下的字眼吐出来“这么早,人家公司还没开门咧。”
这急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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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暖气开得刚刚好,不燥不冷,像眼前能温润人脾肺的热茶。
喝茶的记忆很多年了,是根深蒂固的习惯。
秘书们也都知道他的习惯,只要他飞台湾,竞相泡来的都是一心二叶的好茶。
大陆再名贵的茶叶都比不上台湾乌龙的香醇。
那是一种乡愁,无以名之。
阿吁笑他是回游的鱼,只要季节到了,排除万难也要回去产卵地。
呿,狗嘴吐不出象牙!
台湾潮湿的气候对他的关节不好,只要雨季来临或是像这样的冬天,以前断过的手骨就会隐隐作痛。
他才不管死党怎么笑!
要是没有每年会提醒他的这份酸痛,他也许会忘记那个曾经在他年少生命中活跃过的影子。
她以这种方式留在他的记忆中,强势又霸道,他却一点都不介意。
这是他今年逗留台湾的最后一天了。
在冬季,对她的思念特别强烈,回到有她在的城市就算是他稍稍不为人知的回顾吧。
这季节,他谁都不想分享;精神、体力或是时间。
每年回来,他都会觉得脚下踩的这块土地变得更不一样,但是,他还是要回来习惯,真是害人的东西
事业在轨道上,朋友呢,满天下。
这样的人生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他没有不满,是心里有个空缺,从来都没有谁能递补。
都这把年纪了,一路过来谈过不少恋情,可是,他都很放得开,只要感觉过去,就是过了,并不留恋。
唯独小米啊小米
喝掉杯子里变冷的茶,涩意充满喉头。
再好喝的茶也要趁热的时候下喉,再珍贵的感情要是没有趁当下把握,是不是也像茶叶一样徒留空虚一把?
“瑶王,你好了吗?”轻敲门扉进来的美女是他认识了将近一年的生意对手,从生意到朋友,走了将近一年。
大家都在空中飞来飞去,难得有时间众在一起吃顿饭,即使她出现的时间不对,看在生意的份上,他没有拒人千里。
“可以走了。”
有个可以谈心的美人,年纪相当、阅历相当,不黏不缠,知进退、晓应对,要是大家都继续单身下去,他们也许会有未来。
美人挑了挑精心描绘的柳眉“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他看起来有些陌生,刚刚,她好像在他那立体的轮廓上看到感情。那不是她熟识的禄瑶王。
他风度翩翩,态度非常内敛,想从他的口中听到甜言蜜语简直比什么都难,但是她欣赏他的雍容阔度和社会地位。
没错!她要的就是能够与她匹配的对象,要不然也不会挑挑拣拣,浪费许多青春。
“怎么会?”
抓起椅背上的毛呢大风衣,没有惊动上面的高层,只跟秘书交代了声,他离开了办公室。
“我想到处走走,你不介意走路吧?”
“啊,走路?”她穿的可是细跟的高跟鞋欸。
“嗯。”她挤出颠倒众生的笑容。“当然。”
“我会走慢一点的。”
他的体贴细心只有明白的人才会懂,但是美女通常只是视为理所当然。
她不懂这么乌烟瘴气的城市有什么好逛的,真要逛街,也该是巴黎的罗浮爆,比佛利山庄的精品街吧!
禄瑶王并不担心自己的随性会招来狗仔的跟拍。
太多年定居在上海,低调的生活方式,不作无谓的曝光,不仅媒体不得其门而入,就连同业对他的认知也不多。
他从来都不是招蜂引蝶的个性,平静、简单、正常的生活对他来说比事业还重要。
事业,只是人生的一部分,不需要公诸大众。
接手太极,不是他当初的志愿。
太极当初也不叫太极,它的前身是母亲娘家的事业。
案亲的不长进为娘家诟病,一直以来也不看好这边的人。
那时服完预官兵役的他回到里斯本探亲,在妈妈的软硬兼施下到了外公的公司去当个基层员工,他肯做又认真,难以掩蔽的商业天分也被原来不看好他的外公发掘,这下,更不可能放人了。
经过与父亲的长谈和好几个夜晚的考虑以后,他也同意由里斯本出发是个好的起跑点,于是他离开自己的方向,投入另一个战场。
他的生命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其实最早的时候他并没有忘记跟小米的约定。
电话热线经常在半夜燃烧。
后来她说要回到学校想专心读书他也非常鼓励,经常寄卡片或是激励的短文给她,希望她能得到往前迈进的动力。
接着呢,她上了以前抵死都不会去的补习班,可是也因为她忙碌了起来,常常打电话去要不是不在家、要不就是睡了,有时候她勉强打起精神接电话还会讲着讲着就睡着了。
望着电话线那端的一片静寂,他很能体谅。
毕业前他推甄上了心目中的大学,她还在水深火热当中。
四年大学,断断续续的联络,最后一次见面,是她拿着放榜的学校专程从台中北上来报喜。
那天,为了庆祝他们还去吃了火锅。
大热天吃火锅也只有吃的人才知道那种滋味了。
之后,兵单来了,他去当了一年十个月的预官。
之后,他飞到另一个国度,也就没有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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