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局毫无悬念地胜利,对于被许衡恶心过的人来讲,简直是痛出了一口恶气,本以为大局已定,许衡第三局该摆了。
没想到,不仅不摆,还语言羞辱了一番杰拉梅特,逼其动了怒,这下好了,跳梁小丑要遭遇,第三局许衡别想好过。
本身杰拉梅特过于优秀,往往在团队中鹤立鸡群,总是孤僻和独立的代表,还是以残忍出名的暗精灵,对他保持尊重,却绝无崇敬,但现在所有人总有种同仇敌忾的滤镜,对他的印象在扭转。
“我倒成反派了哈,明明昨天还主持过正义呢。”许衡挠了挠头,回过神,自嘲道。
那这个反派就当好了吧,反正挺爽的!
想着,许衡深吸一口气,身体随之兴奋地颤抖,握紧手中的剑,却摆出了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上段架势。
啊……情绪的浪潮真烦人啊……
点头表示开始。
杰拉梅特觉得许衡这种想和自己拼速度和力道的架势,简直就是投降了的表现,他一只手就能拦住他两只。
但是,哪怕用别的方法,胜利终究也会是属于他的。
不管眼前的人作何想法,许衡缓缓闭上眼睛,凭借着昨日的灵感,将魔法的运用放在战斗上——借由灵魂系的方法,以自己的灵魂去牵引眼前那凝聚如一杆尖枪的死气。
动了,毫不遮掩,不需要对自己作假,枪出如龙,只想把自己戳个对穿的狠厉,但是很抱歉,龙有锁龙井,虎有囚虎笼……
“啪——咔嚓!”
直剑而入,下截格挡住,便顺势转腕欲上撩,速度之快,动作自然,无所拖延,一气呵成,然而,太顺畅了——完全没撩到东西!
随即,杰拉梅特只觉前胸一痛,不知何时,挑剑已至,瞳孔张大,震惊之余,更多的是不解:怎么可能!
全场一片寂静,与他不过十几厘米近,那双紧闭的眼睛,蝴蝶振翼般掀开,两只深邃一如虚无的夜空的眸子,昙花一现地出现在这片世界。
唯有一种情感,解脱,好似先前做了什么枯燥乏味的事情,从未有过乐趣。
随即这双眼睛消失于雾中,被虚伪的戏谑给蒙上,就好像给一块纯净的冰糯翡翠配上了极差的雕工和廉价的装饰。
“杰拉梅特,终于赢了你一局。”许衡笑了下,不理会仿佛被冰雪冻上了的对手,站了回去。
安静了,所有的浪潮,一剑平息。
等杰拉梅特自己捡起了地上的另一半断剑碎片,端详后,再看向许衡发问道:“什么时候?”他身上的死气已经全部褪去,好似许衡击中他的那一剑也给破除掉了。
“从第一局你耍出剑花的时候,我知道,木剑肯定撑不住你这样搞,这次是我讨巧了”许衡耸了耸肩,说道,“还有,那个……我不是故意侮辱你的,我们猫人不是很了解人类和你们这方面的,冒犯到你属实抱歉……”
“这样啊……”杰拉梅特喃喃自语了一下,然后在对着许衡说道:“没关系,我懂,你的陷阱,足以杀人于无形,学到了。”
然后杰拉梅特向他点头致意了一下,就拿着断剑转身走了,在他走出人们让出的路后,才人声鼎沸起来:
“运气!绝对是运气!”
“木剑的质量太差了!”
“可恶!让他小人得志了!”
许衡真的想逃掉了,以为安静了,结果一下子情绪的爆发比先前更猛烈了,拿出黑色染块给自己画了一道黑痕,就干脆继续坐在地上不想动弹了。
吵吧,叫吧,你们叫的越凶,等下我折磨你们,你们就别破那么大防!
“肃静!都给我滚回去对练!如果你们谁能靠运气击败杰拉梅特一次!我就送一把宝剑!”尤利安出现喝止其他有些不想接受现实的学生,“好好思考今天的战斗,看看你们和别人差在哪里!”
然后尤利安走到许衡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在摆弄臂章的他,小声地嘀咕道:“我没告诉其他人你是四阶,明天准许你使用领域,但是你要拿不下前四名,就不用上白银班了。”
说罢,尤利安走了去,留下眼睛瞪的滚圆,嘴巴微张,显得痴呆的许衡——什么意思?都针对我呗?我用领域打林可维奇都打不过,荷米斯没告诉你丫的吗?
就不能不要要一场考试就给人定“生死”吗?那明天倒霉第一轮撞上了杰拉梅特,不是今天我白干啦?
别扯什么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鬼道理啊!
能击败杰拉梅特一次,已经是他绞尽脑汁,还利用了规则,使出浑身解数,在前两局,先是砍又是锯的,才给本就因为杰拉梅特前面的战斗,留下诸多磨损和切口的剑,最后给弄断的。
这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好吧!现在底裤露了,明天怎么办?你个老登还加要求!马勒戈壁登的。
而接下来,许衡的对手居然不投降了,要求和许衡对练,让许衡无比后悔击败了杰拉梅特一次,现在被其他人当作练习木桩了都。
大家都清楚,连杰拉梅特最后都若有所思的样子,和许衡对练,是会有收获的!他们之前被情绪化地遮蔽了,这榴莲看上去带刺还臭,但耐不住营养高啊!多吃吃就习惯了嘛!
明天就要考试了,不少人也想把许衡试探完,好在明日一雪前耻!
许衡对此感到了一股要被陷害的不祥感,这群战斗狂被激发出血性来了呀!真就反派给正义联盟带来成长是吧?
但许衡还是很认真地和其他人对练完了,结果是全胜。
战术是战术,安陵晴已经教会了他对剑术应该有的态度,他不会说投降摆烂的。
这样的行为,给许多后来的人的心中,开始给许衡洗白了,首先就是他的确很强啊,人家的战术就是如此,这反而是值得学习的——战斗脑是这样的。
等结束所有对练后,居然有好几个人当场崩溃哭了出来,许衡都看呆了,不过很快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
是杰拉梅特……
这货居然就拿着那把断剑,打完了后面的所有人,一把断剑啊!而且结果依旧,没有一招之敌。
被许衡虐完就算了,还让他们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差距。
杰拉梅特有四种形态,认真的死气形态,正经地对练形态,不正经地对练形态,还有断剑对练形态,大家都以为自己起码是第三种,然而真相却如此刀人。
都是被选拔上来的天才!你丫的怎么就这么变态啊?还有一个搞心态的关系户,看不爽还搞不掉,这个班还让不让人呆了?
白银班?上什么白银班!没前途啦!
不少人于今日道心破碎。
结束后大家各自散场,许衡和杰拉梅特身上好像有一个无形护罩,近距离三米内没有一个人,他们走到哪,哪里闪开。
臂章被尤利安用他自己熟悉的语言写下标记好,收走了。
除了林可维奇这个有滤镜的家伙,就直接就凑到许衡面前,兴奋地说道:“衡大哥!你太强了!没想到能这么利用竞技规则!您简直就是战术大师!我什么时候也能成为和你一样阴险狡诈的人啊!”
好嘛,又一个天然呆,你们战术都这样是吧?
“别阴险狡诈了,当好你的小兔子就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明天你要碰上我,记得让着点,你踹人还是挺痛的……”许衡头扭动着,不知道在寻找什么,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行额,刚刚尤利安大师跟我偷偷说,明天往死里打你。”林可维奇显得苦恼的样子,正经地说道。
“啊?你个贼兔子,不要听那老登的,跟着哥混不好吗?”许衡咋舌感叹尤利安之用心“险恶”,拍了拍身上的雪,站起来,好奇地抓了把林可维奇被绑起来的兔耳,结果被对方红着脸闪了开来。“呦,脸红啦?哈哈,和你的伤疤倒是浑然一体,这样看反而很好看啊,你有没有意向当牛郎啊?”
林可维奇往后捋耳朵,藏到脑后,眼眶有些湿润起来,大喊了一声:“我不知道什么是老登和牛郎,我不懂!我不懂衡大哥你什么意思!”
然后拔腿就跑开了。
“等等,朱莉,出大问题。”许衡身子一颤,看着远去的身影,不妙地说道。
“怎么啦?怕明天被踹是吗?”朱莉慢悠悠地说道,“你不是已经布好局了吗?都能用领域了,真的,你别假装很慌的样子,骗谁别骗我。”
“不是啊!我摸林可维奇,我手麻了一下!这是生理恐惧的症状!”
“也就是说……那个兔人其实是女的?……哈哈哈哈!我解剖过!兔人的耳朵等于一个敏感的快感反射器!你小子等于袭了人家女孩子的胸!等着负责吧!”
“不是!我没有啊!我以为她是男孩子!谁知道啊!”
许衡再次想扇自己一巴掌,又吃了没“见识”的亏,乱摸人家的长耳朵。
旁边正走过一人,刚想避开许衡,就被他抓住了,给那人吓的连连求饶:“别!我不跟你练!别!”
“别慌!兄弟,我就问你!我们班有没有女孩子!”
“没有啊!没有!别抓我!许衡,我错了行吗!”
接着,随着许衡的松手,对方就像挣脱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抹了把手,跑掉了。
大家之所以对明日有信心,就在于许衡刚来的时候,完全不懂战斗,那么对应的,位阶可能也不高。
但现在已经有所怀疑这货是不是装的了,碰见他,就跟碰到一个未知的薛定谔盒子一样,生怕里面一打开,辐射怪猫出来咬上一口。
好家伙,很可能合着所有人都不知道!
许衡自闭了,第一次战斗时候,他被乱打,没有发现身上的异样,先入为主地以为对方是男的,第一时间也没有这个辨别的意识——被打的时候手也麻啊!穴位这东西不好说。
可是刚刚林可维奇表现出的情态和他自己的触摸,链接在一起,产生了不可忽略的抵触感,才让许衡反应过来。
怪不得带个俏皮的皮筋绑耳朵,怎么还带隐瞒性别的!唉,这怎么跟人家道歉啊?跑这么快……还想让她让一下,这明天不踹死我?
不用踹,明天近身跟她战斗,可能就要遭大殃……
下意识,一句似乎与兔子有关,但又记不太清的诗句,出现在他的思绪中——“安能辨我是雄雌”前面几句是啥来着?
算了,就这样吧。
许衡转身走向刚刚发现阳光很耀眼的地方,在约一千米的一个山峰那边,接近正午了。
他知道,某个人肯定在那边。
……
脱下长袍,露出缠满绷带的上半身,荷米斯正在阳光下,不断地念咒,给空中射出一道道水柱。
纵使这么做会对他的身体带来不必要的负担,但是他已然沉醉其中。
水柱于空中不过几秒就瞬间凝结,落到地上断成几截冰块。
叹了口气,荷米斯尝试很多方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整不出他想要的东西。
“不是水泼到空中就有彩虹的,都变冰柱了,你看不见吗?”
“那彩虹怎么产生的?我……嗯?”
荷米斯转过头,就看到了笑着看着他的许衡,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背后。
“你这么迟钝吗?练习个魔法,忘了警戒周围?”
“老头让其他班的人撤去别的地方了,周围没有什么人……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知子又莫如父嘛。”
“哈哈哈,许衡啊,真不知道你这些古怪的道文是哪里看来的,那你说,怎么搞彩虹?”荷米斯笑了起来,表情一次比一次自然。
“看吧,你还是不能开除老师,没有我,你就是个蠢蛋……你发道水柱,再拿火球砸它,你试试看,现在光照不错,应该几次就有了。”许衡用手微微遮着脸,艰难地看了看刺眼的太阳,说道。
“咻——嘭嘭——”
水柱在空中还未结冰,就被接踵而来的火球给烫成了白色的水雾。
反复几次,火球不停在空中飞舞,待空中起了一片大雾后,几道不显眼的霓虹缓缓出现,跨在远景的山峰之间。
荷米斯惊喜地看着这一切,手上不愿停止,六十余年来,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自由,意识在那同样虚浮的彩虹间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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