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的余额显示,和龚师傅说的大致一样。
七万多。
对那些住在山顶上的老爷们来说,可能就是一顿饭的钱。
但对于穷苦底层人来说,足以靠这些钱生活三年了。
只不过,这是龚师傅留给他女儿的,徐羡一分都不会动。
放好银行卡,他带着背包里的轮胎往门外走去。
狭窄的小巷子里,漆黑潮湿,绿雾笼罩。
除了几个写有“成人情趣用品”的小商业牌散发着忽明忽暗的光外,再没有任何别的动静了。
这里远离闹市,住的也都是一些早出晚归的底层打工人,基本上下班回来后就早早睡下了,根本不会在外面散步溜达啥的。
而且这常年绿雾笼罩的工业区里,到了晚上也着实不太平。
徐羡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
虽然饿了,但晚上还是吃过一点东西的,就算了吧。
回去喝点水,早些睡,就感觉不到饿了。
这方面,他很有经验。
徐羡正这么想着,一时没注意,轮胎忽然从背包里跳了出来,然后飞快的往前边的拐角处跑去。
怎么了?
徐羡反应过来,忙追过去。
但随着距离拐角越来越近,徐羡隐约听见那边的巷道里,似乎有人在说话,还有人在哭。
而等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的时候,自己已经来到了巷口处,而那边的三个也看了过来。
是两男一女。
两个男子很年轻,听声音最多不超过二十岁,在惨白色的昏暗灯光下,只能看见一个剪影,乱蓬蓬的头发,瘦骨嶙峋。
一个在巷子中间望风,另一个将那年轻女孩逼到了墙角。
他手里泛着寒光的匕首,在一片黑暗中格外显眼,正抵在女孩的肚子上。
“呜呜呜……我身上真的只有这么一点钱,真的只有这一点……”
女孩呜咽着,因为被威胁的缘故,又不敢大声叫喊,只能不停的小声求饶。
“少废话,耳环摘下来,还有这个手表,也拿过来。”
在女孩摘耳环的时候,拿刀的黄毛更加猖狂,直接伸手去拉女孩的裤子。
“不要……不要!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我刚刚才下班回来,钱都在家里,我可以拿给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呜呜呜……”
女孩更加慌张,扭着身子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巷子中间望风的长发男子似乎是等不及了,回头冲同伴道:“你快点行不行,我还等着爽呢!”
徐羡站在巷道口,看着眼前这一幕,深深皱起了眉头。
而这个时候,对方也看到了他。
“看什么看!滚!”
望风的长发男子冲徐羡大吼一声,然后将手里的玻璃酒瓶直接砸了过来,不过距离太远,只是摔在了地上碎成渣而已。
徐羡看了一眼他们头顶,很快就根据那条高高翘起的猫尾巴,找到了轮胎的影子。
此刻它在楼顶走廊上一步一步的走着,圆圆的眼睛在黑暗中如绿宝石一样明亮。
而走廊栏杆上,还摆着一排的绿色盆栽。里面种植着仙人掌和绿萝这些生命力顽强的植物,在毒雾笼罩中,竟然长势还不错,轻而易举的,就能把轮胎的小身子完全挡住。
它每走两步,就停下来往下边看两眼,好像在测算着什么一样。
而被逼到墙角的年轻女孩见状,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冲着徐羡呼救:
“救救我!我不认识他们!他们要抢我钱,救救我.....”
“啪——”
黄毛男子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年轻女孩脸上,力道很大,声音很清脆。
“喊什么!想死老子就成全你,不用喊!”
而这边望风的长发男子见徐羡仍然站在巷子口,语气也更加凶狠:
“叫你滚你听不见是吧!想死吗!”
说完,直接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把弹簧刀,然后一步步的快速朝这边走来。
徐羡见势不妙,也顾不上轮胎了,连忙转身,快步离开。
他一个平凡普通的打工人,手无寸铁,怎么打得过这两个街溜子。
而且现在身上还有龚师傅刚交给自己的银行卡,里面有好几万。
如果这笔钱被抢了,那自己怎么去和龚师傅交代?
只怕他会被当面气死的。
徐羡这么想着,脚步越来越快。
身后年轻女孩的惨叫和呼喊,又与自己何干呢?
要行侠仗义,也得在自身实力允许的情况下才行。
然而,刚刚走出十来米,身后就忽然传来了“哐当”一声脆响,同时还夹杂着一个年轻男子的惨叫。
徐羡听闻,猛地停住脚步,回过头来。
只见刚才正拿着弹簧刀追杀自己的长发男子此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惨白的路灯下,血流开始沿着路砖缝流淌开来。
而他旁边,则是碎了一地的花盆。
黄毛男子见状,立马抬头看向顶楼的走廊,满眼警惕,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徐羡知道是轮胎搞的鬼,但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个小家伙的身影。
“谁?谁在上面!谁他妈扔的花盆!”
黄毛男子冲楼上吼了一句,当然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惊恐之下,他放开了年轻女孩,然后匕首一步步的往长发男子那边靠近,同时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楼顶的位置。
徐羡也看向楼顶,在一片漆黑中,他又看到了轮胎的身影。
还是那么的悠然自得,灵巧轻盈,在黄毛男子头顶的金属广告牌上一闪而过。
紧接着,那带着灯光的金属广告牌在闪过一串火花后,直接掉落了下来。
角度不偏不倚,径直砸向正下方的黄毛。
“啊——”
又是一声惨叫,黄毛倒地不起,整个右腿都被尖锐的钢筋戳穿了,只能在那痛苦呻吟。
转眼之间,两个手持短刀的街溜子都被放倒了,徐羡再看向楼顶,大功臣正一脸傲娇的坐在那里,满是得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战果。
因为广告牌掉落下来的声音实在巨大,周围的街邻也都亮了灯,好奇的下楼围了过来。
巷子口的人越来越多,楼顶上的轮胎一转身,潇洒的离去。
徐羡见状,也挤开巷子口越来越乱的人群,护着怀里装有银行卡的双肩包,连忙往蓝庭小区的方向去了。
如果被人发现这两个街溜子是被轮胎干趴下的,那自己做为主人,要负责任的。
说不定还要赔医药费。
确实得赶紧走。
另一边,三楼小旅馆里的中年男人,也放下了望远镜,直奔楼下的巷子口而来。
不过,他并没有冲倒在地上的两个街溜子而去,那是警卫署里的基层警员该干的活,而且这里已经有人报警了。
中年男人挤过围观的人群,直接爬上了楼顶,然后找到那个掉落广告牌的位置,蹲了下来。
刚刚这里发生的一切,他都在望远镜里亲眼目睹过了。
一个盆栽砸在黄毛年轻人的头上,可以当成是巧合来看待,但紧接着又掉落下去的这块广告牌......
他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
就像前天发生在蓝庭社区404号房的命案一样。
一件事情当中,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就像彩票中了4个亿,紧接着还能中900万,这纯粹就是侮辱人的智商。
中年人打开手电,在广告牌的悬挂处来来回回的照着,仿佛要寻找什么东西。
最后,灯光停在了半截拇指粗的钢筋上。
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这些拇指粗的钢筋是用来固定的,因为那个广告牌确实很沉很大。
但现在,这些钢筋全部被斩断了,只剩了半截还牢牢扎在在楼顶的混凝土里。
断掉的截面处,光滑锃亮,没有半点雨雪腐蚀的痕迹,明显是刚刚被切断的。
可他刚才在望远镜里分明看得清清楚楚,在这块广告牌掉下去的时候,楼顶上明明什么也没有。
他一开始也以为是哪里的连接处松了,所以导致广告牌脱落。
但现在看来......
“这样的钢筋,就算用切割机来切,一根也得花上好几分钟吧,可刚刚就一瞬间的事情......”
中年男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小晴吗?咱们昨天在蓝庭社区监视的最后一个对象,帮我查查他的详细资料。”
“对,是叫徐羡。”
“还有,明天恢复对他的监视。嗯,是的,只需要监视他一个人。”
挂断电话后,文近悬点燃了一支香烟,然后猛吸一口,微微颤抖的手才慢慢平静下来。
随即,他看向蓝庭社区。
从这里正好能看到昨天的案发地点,也正好能看到他们昨天监视过的那个房间。
11栋604。
此刻,开了灯的窗户前,那个奇怪的年轻人,正拿着一个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转来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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