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框上方的「余之彬」变成了「正在输入中」,过了一会变成了「余之彬」,新的消息在聊天框内。
「她不是什么好人,无所不用其极,我跟她从初中开始认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我们后续一起看,你会后悔的。」
于元打字:「你是在诅咒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的戾气太重了。」女人发了条语音,「我为什么要诅咒?」
于元点开语音,余之彬又发了一条语音。
醇厚的女声更近了:「你们会分手,你会跪下来求我复合,我的话放在这里。」
胸有成竹的自负,平常化的口吻,每一个字咬得「纸醉金迷」,点到即止,平常到诡异,比说天气更日常。
今天天气下雪了。
于元不可遏止地怀疑起周是允,前几月的信任岌岌可危,余之彬用手一碰,如同堆迭成楼的纸牌,轰然崩塌。
余之彬知道了些什么?
或是她不知道什么,只是来挑拨离间?
「你把你微信的账号和密码发给我。」于元发消息给周是允,「我现在要查你微信。」
「你每天。」于元删除了,「你每个小时,都要给我发一条短信,跟我说你在干什么,如果你没有发过来,我会直接给你打电话,而你必须要接。」
周是允收到短信时,正在开学生会的指导会,以为是妈妈的短信,在桌子下拿出手机,开启屏幕,看到于元的消息。
回复了微信的账号和密码,引用了于元说的话,回复:「我都听你的。」
计划是没有变改的,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小说,小说的进展很快,现在已经到这一步了。
——
售卖知识拿到的钱远比想象中多,寒暑假是教育行业的忙期,寒暑假过去后,于元在大三时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
家庭支出的大头,通通是她在出,在网上置办了大型的家电,搬到兴安镇,新的冰箱和洗衣机,还有液晶屏的电视。
自从高中以后,已经有两年没有回过家,父母也支持于元留在渝京,旁敲侧击着于元帮衬哥哥。
「元元,你毕业后就留在大城市吧,最近你哥哥也想着出去打工,但想不到去哪,你现在在干的有没有你哥哥能干的?让他打打杂也可以。」
于元的五官长开了,普通到随处可见,扔进人群中会大海捞针,唯独一对眉毛显眼,浓厚到显得坚贞。
「他不适合到渝京。」
欠债能够用钱还,人情可以用帮助还,养育之恩是一辈子还不了的,偿还到死也心存愧疚。
「你哥哥已经买了去渝京的票了,打算在那里找个工作,听到你的工资,他实在坐不住,说也想去那边闯闯,三十岁人了,我们也劝不住。」
哥哥不适合到渝京。
于元选择了帮衬,借了周是允的关系,给哥哥在渝京安排了工作,在一个小区里当网格员,每天清闲,工资比起乡村是可观的数字。
「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有点反胃……」
安排哥哥工作的当天,于元和周是允打着电话。
「因为家里的事?」周是允说,「我会帮你的,我是你女朋友,就不会让你和家里的关系闹僵。」
「不是因为家里,我最近一直想吐,一点东西都吃不下。」
在寝室的走廊,于元也和郎平钦形容了情况。
「闻到油味就会反胃,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下,还比较嗜睡,说起来我例假好像三个月都没来了,这次太不准了……」
郎平钦说:「怀孕的初期症状。」
「不可能。」于元说,「我起初也想了想,但是我没有出轨,我这辈子都没有牵过男生的手,我和周是允又都是女的,怎么可能?」
郎平钦在寝室内,刚从医院见习,身上穿着白大褂,别着黄色笑脸的别针,上衣口袋塞着黑笔:「去医院看看吧,不去看怀孕,也去看看月经失调,月经失调会有不孕不育的风险,也有子宫内膜异位症。」
——
第二天,于元是抱着治「月经不调」挂的号,挂到妇科,医生听了她的话,第一句话是:「你去做个检查。」
做了几个项目,b超的结果出来时,下面写着:「宫内单活胎,11周+。」
于元拿着单子找到医生:「我怀孕了?」
「十一周。」也许是因为于元表现得太难以置信,医生接了一句,「保还是流?」
于元坐在椅子上,打算说流,张了张嘴,还是说了:「我再考虑考虑。」
无声地从门诊室出来,坐在外面排号的椅子上,最后只能看着检查出来的单子。
活胎两个字印黑了,看多少遍都是活胎两个字,变不出其他文字,于元看着天花板,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一如既往的大,根本看不出来是怀孕了,还以为是最近压力大了,又长胖回去了。
孩子应该怎么办?一定要打了,不然自己的人生怎么办?难道要为了生孩子休学?
给周是允打了电话,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不知道周是允会不会觉得自己出轨了?和双性人有了孩子,怎么听都很荒谬……
周是允接的很快:「元元?」
「我怀孕了。」于元开门见山地说,「你的孩子,我在医院做的检查,b超我发到你微信了。」
女性的声音低低的:「今天是愚人节?」
「你觉得打了好,还是留下好?」于元表现得不像怀孕的人,并没有反应过来怀孕的事实,觉得怀孕的并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b超被发送在聊天框,上面的聊天记录还是学习方面的,下面就是b超了,上面详细记录着于元的个人信息,从年龄到身份证号。
周是允看到医院的公章,意识到于元不是在过愚人节:「你现在在医院吗?」
「我在医院。」
「我们先回宿舍,我给你打车,我现在请假和订机票,等我过去我们说孩子的事,我会负责到底的。」
「所以是打了还是留着?」于元说,「我想现在把它打了。」
「我们先回宿舍,我过去和你说。」
「你不是说不会怀孕吗?」于元突然说,「你不是说你没有生育能力?」
情绪骤然变得不稳定,女性在接住情绪,眉目汗津津的,说:「我家里人和我是这样说的,说我没有生育能力,我也不知道我可以让别人怀孕。」
在聊到孩子的处置上,二人的意见不统一,周是允坚持要见面再说孩子的事情,于元有了被欺骗的实感,争着吵着要打掉。
电话持续了一个小时。
周是允打了两辆车,一辆把于元接回宿舍,一辆自己乘坐,没有等请下来假,就已经坐上车赶飞机。
于元说:「这个孩子我必须要打掉。」
「我们见面再说。」
「为什么要见面再说?」
两个人都在车上,在不同的车上。
于元在回渝京大学的车上,周是允在去机场的车上。
把检验结果攥出折痕了,周是允声音轻轻的,终于正面回应:「因为即使是要打胎,我也希望陪着你,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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