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兄妹能玩到一块,阮氏在跟前便显得有些多余,惦记着水缸空了,出门抬水。
她脚步声走远,秦巧抬头瞄几眼,一边穿扎,一边目送她挑着扁担走远。
想了想,问向一旁的哥哥:“哥,阮氏平时对你好不好?”
秦丰收只顾着玩草蝈蝈,头都不抬一下。
还是被妹妹捏了捏,才不满撅撅嘴:“不听话,不给你饭吃!”
看来,阮氏平日里总拿这句话吓唬哥哥。
她去过北屋子,见过她哥睡觉的地方,已经算是这个家唯一齐整的地方。
阮氏对她哥哥还是上心的。
于是,又问:“爹呢,爹对你好不好?”
秦丰收竟不是看向东屋,而是看向身后的南屋,眼神一瞬间警惕起来,竖指在嘴边:“嘘!”
秦巧愣怔住,她思绪一转,顿时明白了。
这怕是方才,有人进她的屋子,却害怕当时被栓在院子的哥哥吵出声音,从而做出的动作。
是谁,不言而喻。
秦巧其实早有猜测,如今这猜测落地,心便安分了。
她其实从未对秦禾生有过多的期待。
如今认清嘴脸也好,以后免得伤心。
草席子扎好,回屋子安置妥当,她看看自己这间不甚宽敞的屋子,想着之后要添置什么,。
盛水的壶和碗,要是能添置一个小炭炉最好,她最喜欢水开汩汩声响,心好静。
屋子只门开有亮,夜里阖上门,还是要有一点灯火好些。
试探着拖拽了门扉,并不牢靠,眼看就是天黑,门栓和顶门柱子变成了最要紧的。
于是,等阮氏取水归来,入眼便看见院子里有三根足有她三个高的臂粗竹子。
“这是......?”
秦巧问邻家借了斧头,后山粗树一时砍伐不下,就近择了竹子先支应着。
她手里哐哐地敲,随口道:“南屋子缺个门栓,不是说村子夜里不安生嘛,我今日先用竹子顶顶,过几天再重新做个牢靠的门。”
阮氏瞪大眼睛,瞧她说的轻巧,好像这木工活,比张嘴说话还简单。
着眼一看,就见人已经把竹子砍伐成几段,一旁丈夫跟个小工一般,抱举着竹子,由她比照着门户,裁高补短。
瞧着有模有样的...
阮氏讷讷嘴,懒得多问,且看她摆弄出什么花样来。
日暮时分,倦鸟归林,凉风四起之前,秦巧终于收工。
一听院子里边丈夫欢呼,想看好戏的阮氏迫不及待地从灶屋出来。
就见院中立着一交叉状的物件,近了一看,原是两截竹子取中交相扣中,其中一段挖空,尺寸正好另一截严丝合缝地镶嵌进去。
再看四角,都被砍过,削磨成斜面,顶端砍去尖锐,平秃秃的。
“这东西,该怎么使唤呢?”
秦巧举着进了屋中关门,借着门缝里透过的一点光亮,将竹栓四角扣进门扉的四个角落,而后摸索到墙上自己用竹节做好的暗扣,一搭卡紧。
“哥哥,你从外边推门,看看能不能打开。”
秦丰收上前,用力推搡,门倒是有些晃荡,但最终撑开只有一巴掌的间隙。
“妹妹妹妹,我推不开。”
秦丰收沮丧道。
阮氏也好奇上前,使劲搡了好几下,终于败兴。
看来,这个小姑子,还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如此,秦巧便在满井村安定下来。
头一夜,惴惴不安地睡了。
第二夜,有了自己的窝,虽不是那般舒适,却踏实,再不是早前宿在别人家的屋檐下了。
一夜安眠,直到外边有零碎的脚步声响起,猛地睁开眼睛。
她躺着不动,就连呼吸都放轻,竖起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
心里胡乱猜测一通:贼还是早起的阮氏?
听了一会儿,关于是贼的猜测放下。
只因那脚步声很沉,并没有贼人的谨慎,先是到了自己门口。
门扉被推动发出一声响动,却因为昨日的竹筏扣着,没有全开。
有人嘀咕了一句什么,像是不甘心,又推了一下,秦巧慢慢坐起身,放轻手脚,靠近门边。
这一近,才发觉外边竟是两个人。
其中一个,悄声说道:“昨夜二娘做门栓子了,推不开。”
秦巧连忙捂住嘴,免得惊呼出口。
是阮氏。
她在和谁说话?
可另一个一直没开口,倒是脚步声起,渐渐远了。
过会儿,两道分明的门响隔着门板传到耳边。
秦巧一时犹豫,最终咬牙,拽了头巾和褙子,开门出去。
这时天边已泛起鱼肚青白,乍然扑进早晨的清寒,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搓着手臂取暖,左右取舍,最终顺着关得并不严实的大门溜出去。
昨夜是她关的大门,为防着有风,还特意搬了一块大石头挡在下边。
这会儿那石头被人搬挪开了。
同阮氏说话的人,必定是从门走了。
她得知道那人是谁。
她前脚一走,却不知身后灶屋的门悄然拉开一条缝隙,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外边。
......
出得门,秦巧左右看看,最终决定沿着出村的方向去追。
她凭运气去撞,大约佛祖庇佑,就在她追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在出村的芦苇荡附近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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