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赊月将外套搭在姜宁身上,弯腰抱起姜宁。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姜宁睁开一条眼缝。
光线刺眼,眼睛因为哭泣和寒冷痛得睁不开,但他认出了白赊月身上的味道,轻声道:“是白叔叔呀。”
“嗯,是我。”
连续两天没吃没喝,姜宁说话气若游丝,“我本想接下来的时间都陪我妈的,她太可怜了,我下去陪她她至少不会孤单。”
“你去了,外婆同样会孤单。”
“是啊,还有外婆呢。”
“事情不算太糟,不要做傻事。”
姜宁小声啜泣,像一个诉苦的小孩:“白叔叔,原来我……一直是没有爸爸的。”
“嗯,白叔叔知道。”
姜宁啜泣了几声,声音嘶哑,最后连哭出声的力气仿佛都用尽了,眼角安静地淌着泪。
老陈拉开车后门,帮白赊月一起将姜宁放入车后座,白赊月自己也坐在后座,朝老陈伸手:“水。”
老陈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白赊月。
“先喝点水。”
姜宁嘴唇起皮,这么两天,该是没有进食过任何东西的。
他配合着喝了点水。
白赊月打电话给私人医生:“马上到我家来。”又跟老陈说,“把暖空调开到最大。”
姜宁被冻得不轻,白赊月抱着他给他取暖。
家庭医生给姜宁吊了营养针,到了傍晚,他脸上的苍白之色逐渐褪去。
“脸上和背上有不同程度的伤痕,好好静养一阵子吧。”
伤势很明显,是他找那家人摊牌过程中被人给打的。
“还有他这种情况,最好找个心理医生开导一下。”
“嗯,”白赊月也觉得有必要,“你帮我安排过来。”
姜宁在晚上醒来,打量着周围,看到白赊月坐在床边。
“白叔叔。”
“你醒了?”白赊月将人扶起,问姜宁,“身体感觉好些了吗?”
“我没事,给你添麻烦了。”
白赊月在姜宁后背塞上枕头,问姜宁:“晚上想吃点什么?”
“我都可以。”
“粥?”
姜宁说:“好。”
“手机充了电,跟其他人报下平安。”
姜宁又说:“好。”
他把报平安的电话打给了魏柏,魏柏问他在哪里。
姜宁说:“在白叔叔家。”
“你怎么到他家去了?”
“他在迦和墓园找到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我,他还给我安排了医生,等会儿还要输一袋营养液……”
魏柏不再继续问下去:“你好好休息。”
“嗯。”姜宁想着,魏柏知道了,助理也会知道,助理知道了,白赊月口中的“其他人”也会知道。
白赊月端来白粥,旁边是煎得金灿灿的荷包蛋,冒着热气。
姜宁慢条斯理地把东西全部吃了下去。
等输完最后一袋营养液,姜宁到浴室简单洗漱,而后躺在床上睡觉。
过了一会儿,白赊月也躺了进来。
他关了灯,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白叔叔,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
白赊月说:“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都知道。”
姜宁想起上次在这张床上,白赊月说除了叶默,他喜欢任何人,都放自己自由……想来,都是清楚的,他这么厉害,稍微一想,就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当时天台上,都有哪些人?”
“除了你知道的那两个人,还有我、魏柏,和君昊。”
白赊月和魏柏当时是母亲身边的助理,他们的出现是在情理之中,只是席君昊……
“席君昊,他怎么会出现?”
“你母亲指甲中的血迹和人的皮肤组织,是君昊的。他当时喝了酒,在天台睡觉,红姐跳下楼的时候他已经飞扑过去抓住了她的手,因为酒精的原因,他自己差点掉下去,我和魏柏及时拉住了他,但没能拉住红姐。”
姜宁喃喃:“她的指甲中还有石灰,她挣扎过的。”
最后一刻,她是不想死的。
为了她的儿子。
“君昊这些年一直很自责,想着,你知道真相后该会怪他。”
姜宁摇头,“他的反应已经很快了,我不会怪他的。”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不要再想这些了,睡觉吧。”
姜宁嘴上说好,可一闭眼,都是这些事情。
他闭眼又睁眼,没有一会儿是睡着的。
白赊月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把姜宁揽在怀中,手碰到了受伤的背脊,姜宁吃痛地“嘶”了一声。
“很疼?”
“嗯,他下手一点都不轻。”
白赊月调整位置,侧身抱着姜宁,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顺着姜宁的脑袋。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人才传来均匀的呼吸。
隔天,家庭医生带着心理医生前来。
心理医生与姜宁独处,两小时后,心理医生关上房门,把姜宁的情况向白赊月说明:“有点糟糕,又不算太糟。”
白赊月:“怎么说?”
“糟的是他在努力克制自己,应该展现怎么样的自己给别人看,许是出于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心理,又许是出于他如今的身份,关系到的利益不止他一个。”
所以姜宁从昨天开始表现得都很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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