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阿爷并不想去郡公的宴席,自己提早给妃令说了倒叫她有了期待,最后这期待落空少不得会叫她埋怨,明明是做好事,若是生了嫌隙那实在不上算。
总归阿爷才是整个家族的主事之人,这事要如何去做还需看阿爷自己的意思。
云枝足等了两日,方才等到了郡公的人上门。那日王舒温上门,二人在屋中商谈许久。云枝便到阿娘那里探听消息,阿娘这几日都守着妃令的母亲,她那偏头痛越发严重了,简直连床榻都没法子离开。
妃令小小的一个人,坐在一旁瞧着形容枯槁的阿娘并无办法,不做声地抹着眼泪。
云枝趁着阿娘去取药的空挡问道,“晨起又瞧见有外人来了,到底是春闱临近,来攀附的举子这样多。”
阿娘摆摆手,回身瞧了瞧妃令母子,小声道,“不是学生。”
云枝做出疑惑之状。
“是独孤家来了人,秦王的父亲来京,今日要在湖楼摆宴,邀你阿爷同去的。”
“阿爷最不喜同独孤家扯上联系,会去赴宴么?”
大娘子一边过滤了药渣一边回道,“那是郡公的宴席,同秦王没什么关系,你阿爷总要顾忌旧交的面子,再说还有你姨夫的事儿。”
她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云枝,“拿进去给你姨母喝,那描金的漆盒里放着蜜饯,叫她一会儿含上一粒。”
云枝“欸”了声,语气里有不为人知的愉悦。
成了!
当晚,果然见戚如敏带着王舒温出了门去。
云枝在影壁后偷偷瞧着,直看到二人上了马车,才放下心来。
也不知会谈出个什么结果,郡公应当不会为难阿爷,且有王舒温在席间总归能从中斡旋,只要阿爷不要见了秦王又犯起倔劲儿便好。
云枝和妃令看着姨母复又躺下,一转身却见外间飘起雪来。
隔间放着一把宽大的躺椅,寻常时是给云枝阿娘午休用得,这会儿两人便躺着挨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般能成事么?”
云枝摇头说不知,方才阿娘为了叫姨母宽心,已将阿爷赴宴的事情讲给姨母听了。
“总归比咱们坐在家里胡思乱想要强些。”
两人轻轻摇着晃着,身旁的炭盆哔哔啵啵的发出声响,“今日的雪倒有些大,不知阿爷回来的路好不好走。”
那湖楼距离戚府还隔着两条街,若是打滑可要不好。
妃令黏在云枝身上,听着云枝不时低语,一会儿功夫便打起哈欠。
两个小女儿挤在一团,谈天说地的,四周却很静谧,只大娘子不时起身在隔壁屋子招呼丫头,寻几床更厚实的棉被,或是在门口铺上一层蹭雪的毛毡。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有丫头进来换了新的炭火。外面天寒地冻,丫头取炭冻得两手通红,便靠在炭盆旁烤了一阵,这才轻轻推了云枝一把。
“云娘子,郎君们回来了。”
云枝倒也未曾睡熟,她一唤便醒了过来,小心从椅上站了起来,搭着丫头的手往外间去了。
“大路上的积雪多厚了,阿爷的马车一路上也不知好不好走。”
这边戚如敏携着一股子寒风进了门,摘了兔毛的帽子,顶上便升起一股袅袅水汽。那肩头还落上一层绒绒雪花,大娘子伸手替他拍了去。
“回来未曾坐马车,坐小轿回来的,还稳妥些。”
云枝将温茶递给阿爷,“是郡公备得轿子?”
戚如敏先漱了漱口,之后叫人将热茶端了过来,“却不是,是秦王预备的。”
云枝眼睛圆睁了睁,阿爷竟肯领秦王的情了,这可是未曾料想之事,她张了张嘴一时倒不知要如何开口。
“天儿这样不好,舒温那孩子怎的不跟你一道回来,他那府上更远了些。”
大娘子将戚如敏的外裳除了去,同他闲话起家常,她这边话音才落,那头王舒温已经随之进门。
“师母还念着我,我这便来了。”
他和煦笑着,云枝见他也是高兴,如阿娘那般也替他打理着,“可通知了嫂嫂,她怀着身子,莫叫她心上着急。”
王舒温朗声道,“一早便叫人回过了话,我来师父这里,她是顶放心的。”
众人齐聚,大娘子是个急性子,见戚如敏半晌不曾开口,便先问道,“郡公可应下了咱们的事?”
这边甘家娘子听到声响,也扶着床榻坐起身来。
戚如敏瞧着自己娘子殷切的神色,蹙着眉点了点头。
“这样便好!”
她快人快语,双手击节赞叹,“那郡公倒是个好相与的。”
甘家娘子也是长疏一口气,“天老爷,总算是有好消息了。”
气氛一时活跃,众人七嘴八舌的讲着好话给甘家娘子听,好叫她舒心。
只云枝见阿爷神色并不寻常,便又赶忙问道,“郡公提了什么旁的要求不成,阿爷的表情怎的这般沉重?”
王舒温捧了热茶,坐在云枝身边,“五王同独孤家的朗越娘子有亲,这亲事也未有几个月了,宫里派了教习的娘子到秦王府上,郡公的意思是要你这段时间去陪着朗越娘子。”
“我?”
云枝自认同独孤朗越只一面之缘罢了,且彼此并未留下什么好印象,叫她去作陪是何意。
“郡公此次邀请师父也是要说这事,朗越娘子特特指了你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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