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都嗫嚅道,“见到个不认得的郎君,我同妃令的簪花掉了,他递还给我罢了。”
“只是这样?”
这在乾朝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寻常人甚至懒得将这种无谓小事当做谈资。
妃令随着宜都一起点着头。
“确实只是这样。”
戚如敏也知晓宜都是个周全孩子,这事经过应当并不复杂,一递一拿瞬间的事情罢了。
只是最怕她跳过什么重要讯息,不肯交代完全。
“只见了这人,不曾看到其他熟悉的人?”
宜都垂着头,感受到几位长辈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只觉得自己发顶火辣辣的,十足叫人难过。
“遇到了,遇到了一位。”
“你这般吞吞吐吐,可见不是寻常人是不是?”
戚如敏心中已有成算,早晨派出去赶车的车夫,可是对府上这些年来,来来往往的大小贵人,熟悉的很呢。
宜都顺着阿爷的话点了点头。
“糊涂!”
戚家大娘子不明所以,爷俩个在打什么哑谜,倒叫她听不懂了,“宜都是遇上了谁,哪里有什么熟悉的人?”
宜都不知如何开口,甘家娘子便戳戳自家姑娘,“这事事关你阿姊的将来,是了不得的大事,你一五一十说了,咱们好提前做了准备。”
妃令叫母亲吓得战战兢兢,一边哽咽着一边求情,“阿姊什么都没做错,不是我们要去见他的,只是意外遇上了,那个才封了秦王的独孤氏,他什么也没同咱们说啊,姨夫不要怪我阿姊。”
戚如敏捉住妃令话语之中的讯息,“秦王独孤氏?这不是你头次见他是不是?”
知晓的这般清楚,至少是宜都同他提起过此人,不然一个素不往来的王爷,妃令没理由知道这般详细。
宜都知道阿爷是个极聪颖之人,事到如今定然瞒他不住,“是在宫宴上还瞧见过一回。”
宜都小心抬眼看看阿爷,“独孤家一个娘子来寻我的晦气,是他赶来给挡了回去。”
在宜都和妃令看来只是寻常事,戚如敏却只觉他自己排了一出好戏罢了。
“还有呢?”
宜都细想了想,“只是瞧见他同二王走在一起,旁的什么也没注意,连话也不曾说过。”
戚家大娘子心头也是一颤,“他来纠缠,你怎的都不同阿娘提起?”
“倒也不曾纠缠,他远远便走开了……”
戚如敏知道宜都虽是个伶俐的,可到底涉世未深,心思单纯,“他的手段和心思,哪里是你一个娃娃能应付的了得。”
他如今盘问清楚,心中越发沉重。
大娘子瞧着他脸色不好,便安慰道,“你也莫要心焦,只是见了两面罢了,不曾生出什么事端。”
戚如敏摇了摇头,心里已经有极其不好的预感,又怕吓到妻女客人,只好按捺下去。心中只一个念头,独孤及信将主意打到了宜都身上,他可绝不能再饶他!
“近来便不要出门去了,在家中守着阿娘和妃令,若有什么想要的,便叫丫头们去买。实在万不得已要出门去,碰到了那个人,也不许同他交谈,远远避开便罢了。”
如今,戚如敏甚至不愿再提起他的名字,一向用“那个人”来代替所指。
宜都不解地瞧了一眼阿爷,她深知阿爷的脾性,这时候顺着他的话答应最好不过,哪怕她心里一万个疑问,今日怕也不是个要将事情都弄明白的好时候。
至于独孤及信,她不理他,也并非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独孤及信本就未表现得要同自己熟悉起来,那淡漠的样子,恐怕也并不将自己这等小人物放在心上吧。
“我晓得了,不会再理他。”
戚如敏摆手叫众人下去休息,他心中忧虑之事,倒还不曾同人说起。
宜都从正堂出来,恰好瞧着院中远远置着一座太湖石,似乎是阿爷的哪个学生送来的,当初因为不知要将这物件摆在何处,独孤及信同几个师兄弟讨论良久。
那是现在想来都叫人舒适的一段日子,阿爷因祖母和祖父相继离世丁忧数载,他闲来无事便收了好几个同僚家的孩子习学,宜园里从来不曾有这样多的人,宜都便是跟着诸位阿兄们的身后长大,直到后来阿爷起复,阿兄们也一个一个离开宜园……
宜都轻按了下眼睫,不想叫众人瞧出自己的异样来。妃令也是吓着了,靠在阿娘肩上慢慢地走,“阿娘,那个秦王有多可怕,怎么叫姨夫这般忌讳?”
甘家大娘子抚了抚妃令的发顶,“不只是他,还有二王,五王,这些贵人同咱们是不一样的人,他们金尊玉贵睥睨天下。但咱们不是,咱们只是普通人家,他们手里指头大点的事情,对咱们可能就是灭顶之灾,不可不惧……”
戚家娘子也随着这话落地,将宜都揽进怀里去,“听你阿爷和姨母的话,这件事上没有商量余地,可记住了?”
她撅了噘嘴,攮着鼻子回复,“晓得了。”
又平淡过了几日,安执白送了些精致的小玩意儿给两个小娘子,自然也不会忘记家中长辈的礼物。
两个大娘子各得了几匹有价无市的好料子,戚如敏得了块妙芸产得虎方砚,甘将军则是几块包裹精致的茶砖和好酒。
难为安执白打听得这样清楚,甘将军确实视茶如命,连他最爱哪一款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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