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出了这个门以后就不要再回来!”白明诚怒道,“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白莱脚步一顿,正当白明诚以为他要服软时,他头也没回地说道:“您放心,还有,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我父亲是谁,所以不会有人知道您有个这么不中用的儿子。”
他说完抬脚就走,背上背包到玄关看到自己的三个行李箱,有点庆幸刚刚没急着把箱子拎上楼,不然现在还得上上下下跑两趟,气势都没了。
“莱莱,莱莱……等一等……”林凇追了出来,眼眶红红的,后面还跟着白苏,“太晚了外面没有车的,让你姐姐开车送你吧,好吗?”
白莱还没答话,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谁都不准送他,让他自己滚出去!”
林凇又急又痛,拉住白莱行李箱的拉杆不肯松手,白苏抿着唇把他拉回来,沉默地看着弟弟走出家门。
那个背影和八年前有点像,不过更高大了,也更坚定了。
白莱走后白苏扶着几乎站不稳的林凇回到客厅,一场大闹下来他们是没胃口继续吃饭了,家里沉寂得可怕,白明诚怒气冲冲地上楼进了书房,林凇坐在沙发上默默擦眼泪,唯有白蘅像没事人一样,挑着菜吃完了一碗饭,还让康姨重新给他热了汤。
看着妹妹不赞同的眼神,白蘅漠然地擦了擦嘴:“何必让他回来,他不回来什么事都没有。”
“大哥!”白苏低喝一声让他闭嘴。
“难道不是吗,”白蘅却继续道,“他只会让父亲生气,既然他不想当白家的儿子,白家也没必要硬要留他。”
“你上楼吧,我求你了行吗。”白苏忍不住了,站起身过去拽他起来,推着他上楼去,见白蘅慢悠悠地去了书房,她才松了口气,回到客厅去陪林凇。
林凇已经恢复了冷静,没有再落泪,只是静默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不说话,白苏也不敢开口,在她三十年来的回忆里,她的爸爸是个非常坚强包容的人,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和父亲争执过,更别说当着她和白蘅的面伤心成这样,第一次是八年前,白莱离家那次。
今天是第二次。
她忍不住想起刚才白蘅说的话,如果今天白莱没有回来,他们一家人会像往常一样,平平常常地吃一顿饭,饭后她和白蘅照例去书房向父亲汇报一天的工作,在父亲的点评和批判中度过平静的一晚,没有人会试图挑战父亲的权威,白蘅不会,她也不敢。
总之绝不会像今晚一样鸡飞狗跳。
白苏恍惚了一下,一时不知道哪一种更好。
“白苏,父亲叫你。”白蘅完成例行公事地汇报,站在二楼栏杆边喊了她一声,把她飘远的思绪唤了回来。
林凇似乎也被这一声唤醒,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去吧,不用担心我。”
走了一个白苏,来了一个白蘅。
“爸,不要再管白莱的事了,”白蘅开门见山道,“为了他和父亲闹成这样,何必。”
林凇没有回答,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大儿子,白蘅是三个孩子里最像白明诚的,从小在军队里磨出来的alpha,和他的父亲一样眉眼坚毅,说一不二,行事果断,就连面对亲情也一样,他会为家事出声,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是你父亲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林凇轻声问道。
“父亲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白蘅低声道,“白家人从来都是一体的。”
这是白明诚从白蘅和白苏小时就给他们灌输的教诲,三十二年来,白蘅已经把这句话铭在了心间。
所以不愿意当白明诚眼里合格的白家人,不事事以白家为先,等同于背叛,比如当年白莱的爷爷,还有现在的白莱。
林凇面上没有悲喜,轻轻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起身上楼。
从白家出来后白莱差点在大院里迷了路,幸好碰上了巡逻的保安,在对方的再三审视下解释了好几遍,这位退伍老兵才半信半疑地带着他往大门走。
“你这是离家出走啊?”保安大叔的手电筒对着他上下晃了晃,“挨揍啦?”
白莱低头看自己衣服上深深浅浅的油和汤,居然还笑得出来:“哪儿能啊,离家出走可没这么难看,我这明显是被扫地出门了嘛。”
保安大叔“嗐”一声,又问:“为啥呀?跟你老子干仗了?”
“没干仗,单方面挨打。”白莱继续胡说八道。
“肯定不能无缘无故打你,”保安大叔撇撇嘴,“你们这些小孩真是不懂父母的苦心。”
白莱斜他:“叔,你有孩子不?”
“怎么没有,我闺女上大学呢。”
“那她不听话你也打她?”
保安大叔一噎,半晌,吭哧吭哧道:“打人还是不太好滴……”
眼看着离大门近了,他忽然收声,朝白莱摆摆手让他快走,白莱知道他们其实是有纪律的,原则上不让闲聊八卦,很识趣地大声道谢,还给人敬了个挺标准的礼,拖着行李箱哐哐地跑了。
军区大院晚上根本没什么人经过,更别提车了,白莱打不着车,提溜着行李一时不知道该往哪儿去,租的小屋远得很不说,许静特别嘱咐过,他的住址已经被曝光了,那边不安全不让回去,他犹豫着翻手机,好半天才下定决心,拨通了某个电话,然后找了个最近的公交站坐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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