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幼童吃穿住行,不可能没有留下痕迹,为此他们找了家福利院掩人耳目,行善积德,内里却是深不见底的罪恶之源。
隋玉那里有一份跟福利院相关的名单。
董富明是一颗弃子,他锒铛入狱,那双肮脏的手不可能还能长到监狱外来搅动风云。
所以他们怀疑另有幕后之人,准备从隋玉保留的名单入手查证,将所有的真相连根拔起。
“她是被杀的吗?”
他们见过许多与受害者相关的家属,听见死讯神态都会产生大的波动,严重的人甚至当场昏厥,温禧却神态自若地反问,让几个警员咬紧牙关,对她的怀疑更深几分。
然而,她的手背在身后,却不自然地捏紧裙角。
“很抱歉,我们不能透露更多细节,请温小姐方便的话,跟我们到警局里去一趟。”
“我就是她的不在场证明。”身后一道沉稳的男声插了进来,冰冷却坚定,无形之中树起铜墙铁壁。
时祺出现在她身后,
他的行车记录仪的确能显示温禧在隋玉出事的时候,一直与他在一起。她也没有任何嫌疑。
孙吉听见熟悉的声音,循声抬头。
“只是请温小姐配合到警局接受问询,并没有怀疑她的意思。”
他遵循规则介绍,话却像是踢到了铁板之上。
他对信息分外敏锐,所以专案组的组长给他派遣了几名得力干将,交办的任务就是让他们将人平平安安地带回警局,问一些问题,谁料到还有尊大佛试图半路截胡。
今天这是熟人局。
他曾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见识过时祺的决断与魄力。
现在过去八年了,他依然对当初那个单枪匹马的少年印象深刻,或许是居家的温暖感,他看起来更多了几分温度。
他在酒吧独自面对穷凶极恶的罪犯,他成熟,又立在他面前。
少年老成,他有时候自叹弗如,等他火眼金睛,翻遍整个公安系统,却没有找到少年的一点影子,傻兮兮地去问,周围人都笑而不言。
“秘密。”
孙吉后来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他在电视上一晃而过的镜头,知道时祺家族的荫蔽足以庇护他一世平安无虞。
孙吉看向老领导岑池,时祺也在看他,他以几不可察的频率摇了摇头。
“我们借一步说话。”
岑池感觉太阳穴跳动。
“不用,我们可以就在这里说清楚。”
时祺坚持,他说的话绵里藏针。
“你要跟我作对吗?”
两人的眼神交锋,拿出曾经作为上级的威压。
他曾对时祺寄予厚望,他聪慧、果敢,有韧劲,是自己麾下的得力干将。而年轻人显然比他更有想法,一切都终结在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职业习惯让他们很难不怀疑温禧,上次擦肩而过时,他就与时祺提过一次。这是多年前他们约定好的暗号,是师傅让他给自己签名,意思是有话要说,倘若最后的一个笔画有明显的顿笔,就说明现在的情况并不方便。
“不要跟她走得太近,你知道的。”
岑池警告。
“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那天结束后他们见过一面,却不欢而散。
岑池防着温禧,不让她知道,是有原因的。
这个原因由他一手捏造,而他却不能说。
在漫长的岁月里,他成为那个手握沾着血钥匙的人,忐忑不安地等待随时可能会归家的城堡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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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岑池知道,线索千头万绪,全部都汇总到她这里。冥冥之中的感应,告诉他温禧这个人特别重要。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成为了两个案件交汇的唯一突破口。
隋夜招供时,突然认下了九十年代发生的一桩分尸案。年代久远,当时经办的刑警都难寻去处,证物也变卖处理。手下带隋夜到现场指认,他却依然守口如瓶。
隋夜的案件原本已到了收尾的阶段,现在却有意外的发现。事情变得愈加扑朔迷离。唯一的幸运用处,是当时负责查验的法医却多留了一个心眼,将dna的材料重新留下了一份现在却派上了大用场。
那具尸体被发现时已经残破不堪,当时他还是实习警员,没有办法接触这么高规格的案件。
现在日新月异,检验技术果真成熟,却比对到基因库中最意外的一位。
回想起他审讯隋夜的时候,他因双生子的死亡油尽灯枯,面对警方时却依然嘴硬,只叫嚣着要见领导。
于是他如愿以偿地盼来岑池。
“怎么突然肯承认了?我可不相信是良心发现。”
岑池在暗室里审讯,抛开对立的身份,他们相处的时间都快比同事与家人都长,有种可憎的缘分。
他与隋夜斗智斗勇,努力从隋夜的嘴里撬出信息。
“借根烟抽抽。”
隋夜毫不避讳。
这么想着,岑池毫不避讳点燃一支烟,递给他,他熟练地夹过,烟头徐徐地露着白光。
“反正我横竖都是一个死,你为什么还这么坚持?”
就算受害者孤苦伶仃,但依然有人会在乎。岑池想起认尸时那位哭得泣不成声的朋友,心间动容。
这才是他们的职责所在,这才是让真相水落石出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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