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酒品这么差,真不知道下次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那时候很可爱。”
时祺说起,意犹未尽。
“你不喜欢现在的我啊?”
她随口一问,心中有些介意。
温禧的思维跳跃极快,突兀地转折,主动向她最介意的那件事靠拢。
这件事是长在温禧心中的一根长刺,现在复又提起。从重逢以来,她有自己不安的来源。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却实实在在地担心过,时隔多年,旧情复燃或许只是因为他眷念从前娇俏可爱的模样,会在现在的她身上寻找从前自己的影子吗?
温禧悲哀地想,可她再也不可能是从前的她了。
所以看见独奏会上鲜艳明媚,敢爱敢恨的宋慧雯时,她才会心神恍惚,却又立刻察觉到自己甚至没有失态的资格。
“小满,”身侧的气压骤然沉下来,时祺仿佛看见她鼓成河豚的腮帮子,笑着与她解释:“这可是欲加之罪。”
“现在的你很好,聪明,独立,坚韧,很吸引我,”时祺缓声说:“我喜欢从前的你,更爱现在此时此刻在我眼前的你,每个人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他喜欢的不是珍藏在记忆中毫无血色的某个白月光,而是此时此刻鲜活的她。
“但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像那个时候一样的无忧无虑。”时祺话锋一转,语重心长地与她说:“你不需要我,但如果愿意找我帮忙,或者愿意表达自己的情绪,我会很开心的。”
她独自背负得太多太沉,考虑问题全单枪匹马,他很欣慰,却不愿见到。
爱不是占有,却是保护。
他的心声终于对她吐露。
酒醉后缠着他的那一晚,那是她短暂属于自己的时刻,也是她偶尔情绪饱胀外露的时候,所以时祺经常怀念。
温禧被他一说,又有想流泪的冲动,明明没醉,却觉得微醺,因扑面而来的情意感动。
泪还聚在眼尾,便被时祺爱怜地伸手抚去。
“好了,小满,我什么都没说,你现在就哭了。”
“不是你刚刚说的,让我表达自己的情绪吗?我现在是真情流露。”
温禧有些强词夺理,一字一字咬重,泪却落得更汹涌。
因为爱人细致入微的观察,跌宕的命运将她虚掷在半空之中,却被人稳稳地用怀抱接住。
她由衷地意足。
他们从琴房离开时已是深夜,晴月当空,将两人并肩而行的影子倒映在路面上,远看就像交叠在一起。
从漆黑的体育馆离开后,没有寂静的夜色做掩饰,温禧的脸又红了,像元宵的灯笼。
皎洁的月光下,时祺的手指垂在身侧,五指纤长,晃晃荡荡,偶尔还擦过她的裙摆,看起来便是很好牵的模样。
从前恋爱时,她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像树袋熊一样挂在时祺身上,半拖半拽。现在确定关系后光明正大,温禧反而不好意思去牵他的手。
原本确定关系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因为他本来就在与她很近的距离之上。
刚开始时,她抗拒他的靠近,可时祺出现在她身边的频率太高,慢慢变成温禧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给予得久了,人就会因为惰性形成习惯,剥离后反而分外痛苦难忍。
他是拿捏人心的高手,等她意识到这个真相时,情感已经领先理智提前到达终点。
她才惊觉,自己好像不知不觉被他当作女朋友养成了。
她的意志向来不坚定,欲拒还迎大概说的就是像她这样不靠谱的人吧。
温禧的思绪还在游离时,却猝不及防地觉察到手指上熟悉的温度。
她被勾住手指。
“别看了。”
时祺漆黑的眼里都是笑意,对她说。
“你的眼睛都快粘在我的手指上。”
时祺发现视线的落点不对,眼神就顺着她的目光往前探,觉察到她的意图。
明明刚才更亲密的动作都已经完成,现在他的小满想要牵手,不自然到了极点,还用眼神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觉得很可爱,也不介意帮她一把。
“现在好了。”
他们十指相扣,严丝合缝,像是上了钥匙的锁扣。时祺将两只牵起的手邀功似地在她跟前晃了晃。宽厚的大掌将她的指尖包裹着,她感觉心安。
这是她到此为止最难忘的夜晚,因为月色无边,与身侧人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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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梦后,温禧却遇上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她是被手机的振动声唤醒的,温禧半梦半醒时,眼睛来不及睁开去看屏幕一眼,却听见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你好,请问是温禧小姐吗?不好意思,之前我妻子在你们那里定过一台钢琴,请问还可以退吗?”
那个男声喊出她的名字,准确无误地说出自己的诉求。
“您好,请您跟我说一下你的姓名和电话好吗?”
她瞬间清醒,凝神看见屏幕上跃动陌生的号码。
对方果然对她说出姓名和电话,唐金,将她的记忆拉回两月之前。温禧猛地想起那天不对劲的种种情状,唐女士说话牛头不对马嘴,说想给自己上大学的孩子买一台钢琴,但后来又一切正常,她怀疑只是自己想得太多。
那台钢琴温禧已按照对方的要求寄去很久,钱款也已经全数收到,因为事务繁杂,所以她没有亲自上门,派了钢琴厂商的人去安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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