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你只能对我一个人笑。”
温禧又想起当初失乐园的噩梦,慌忙上前去掐他的脸颊,制止这个危险的想法。
他想给她最好的一切,却始终无法如愿以偿。
与时祺在一起之后,她才知道,少年秀气干净的一双手,不仅可以弹钢琴,还可以剁生肉,洗餐盘,做许许多多赚钱的营生。
“你每天安安心心地在家呆着,我挣钱就可以养活你。”
时祺细碎的刘海下眼神亮亮的,好像终于能为身侧的玫瑰撑起一片天。
“不行,那样我不是成废人了。”
温禧争辩,争到双颊染晕,被他顺势揽进怀中。
她每天课后,就兴致勃勃地去做市场调研,货比三家,去咨询开一家琴行需要的资金,然后在白纸上勾勾画画,虽然她的数学并不好。
那几个月,她真的尝试过所有可能的方法去谋生。
可惜收效甚微,没有物质的爱情如身处荒漠,飞沙走石,不但将人清明的视线彻底吞噬,还会穷心困力,生生囚死在大漠中央。
她可以放弃温氏千金的尊荣,可以摈弃所有的身外之物,但这个想法终究还是败给现实。在半道中搁浅。
分手以后,她没有理由去责难时祺为什么选择离开,到最后他戏剧性地真正的亲生父母找回。阴差阳错间,他们的身份倒了个位。
都是后话。
只是她从未想到,她一句无心插柳的戏言,还是被自己实现了。
她竟不知不觉地又想了这么多冗余的事。
从遇见时祺开始,她陷入回忆的时间在成倍地增加。在岁月的通道上疲于奔命。
终于她意识到,不停地怀旧,排除掉现在的生活过得糟糕之外的这种可能,或许还因为期待和眼前人能有个以后。
“等等,时祺,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第41章 交织
“你觉不.....”
“你是说刚....”
他们两人同时开口, 想说的话撞在一起。
“你先说。”
时祺温声,将发言的机会谦谦相让。
“是刚刚那位客人。”
好像正午燃烛一般不合时宜。
他原以为温禧会被那枚梧桐叶勾缠,想起他们曾经的约定, 会愿意好好同他聊一聊, 却没想到她只字未提。
数年未见,她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却越来越好。
他的眉尖情不自禁地拢起。
陌生的琴谱他视奏一遍就可流利, 艰深的合约他沟通一遍也可顺遂。唯独昔日恋人,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位唐女士有点奇怪?”
因为话题岔得生硬,温禧便更仔细地去观察时祺脸上的神情, 果真看见时祺面色不豫, 心像落入空谷的小石, 虚不见底。
可是言语自由,再加上她也不算说谎。
温禧暗中给自己寻找合理的注脚。
她现在是在说正事。
从调律以来,温禧与各式各样的客人打过交道, 但却没有一个是像她这样充斥着矛盾感的。
温禧又想起时祺作线人的经验,最擅长观察人之相, 应当对每个人所表现出的端倪更有了解。
“我跟你有一样的想法。”
罢了, 还能怎么办, 就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吧。
时祺答。
“是不是?”
她寻到有人认同自己,心情瞬间激动了几分。
“虽然我这些年调律, 也遇到很多不一样的客人。”
温禧边说,边将放在桌上的那份提货单找出来,看见上面写的“唐金”两字与一串地址,像模像样地开始整理思路。
“首先, 普通人不会对家中的地址这么陌生, 其次,她这个年纪不像有这么大的女儿, 还有,我看她明明会弹钢琴呀,却在我面前说自己不会。”
居心叵测,温禧在心中定调,眼巴巴地盼他的肯定。
“南江警队没有雇佣你真是屈才,当时要是知道你有这样的天赋,我就应该推荐你一起去工作。”
时祺无奈,干笑两声,说了句玩笑话。
孰料温禧顺着杆子往上爬,眼神晶亮。
“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就等着看我有没有观察出来。”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时祺摇摇头,刚说的话好像对牛弹琴,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我没有这样的职业病,即便是做过这份工作,也不可能对见到的每个人刨根问底的。”
再说,温禧站在那里,他的注意力就全在她一人身上。
便再没有余力顾及其他了。
时祺曾经做过线人,在察言观色上应当比她更上一层楼才对。如果他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那事实的真相应该是三个字。
想太多。
“啊,这样,那不用管我,”温禧强按下心中的几分疑问,脸上失落:“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
“没有,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时祺艰难地挤出几个捧场的字。
温禧又飘起来,又严谨地思考了一番。
“所以你刚才失踪的时候,是去找证据了?”
她的联想越来越不着边际,他连忙往回拽一把。
“找什么证据,”时祺的嘴角带笑,似乎在笑她的幼稚:“我跟她一点都不认识,怎么会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就跑去找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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