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拾九已经知道她的身世了,是吗?”项叔轻声问道。
他知道长行办事不利,没有将当年那两人处理干净,叫拾九撞见了,又从平黎那里得知,拾九方才怒气冲冲地闯入了王府,一切不言而喻。
楚逐此时的不语,也是一种默认。
项叔收起了方才的种种思绪,开始禀明来意:“王爷,千万不能让拾九的身世公之于众啊,否则、否则您会面临更加难以抉择的境地!”
“我明白。”楚逐淡声。
项叔放下心来,他就知道在大局面前,王爷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而冲昏头脑的。
况且,这对拾九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那如今拾九知晓了她的身世,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项叔犹存担心。
“不会。”楚逐道。
她现在除了恨他,根本做不了什么。
他将她逼入了只能妥协的死局,而事实上,他也一直在死局之内。
项叔不禁又叹了一声:“王爷,项叔知道您很难,但您一定要记得以大局为重。”
楚逐陷入了长长的沉默,半晌后,他道:“我不会让她当长公主,但是——我要她为后。”
项叔顿时双目大睁,眼底写满震惊,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王爷慎重!拾九的身份毕竟特殊,您可千万要考虑清楚啊!”
“我自有我的考量。”楚逐目光深而坚定,“项叔,你下去休息吧。”
项叔怔了一下,知道自己已劝不动,只好道:“既如此,她的身份势必一辈子封存起来,否则必不能服众,便会阻拦王爷的大业,望王爷千万考虑周全。”
“嗯。”楚逐摆手,让他退下。
项叔行了一礼:“请王爷也早些安歇吧。”
随即转身离开。
*
楚逐在书房默了一会儿,忽地快步去了卧房。
这间卧房还是从前的摆设,甚至床上的被褥自拾九走后,也还从未换过。
但是,拾九的味道却是越来越淡了。
他贪恋一般地嗅着她留下的味道,低语:“我何时能够破除这死局?你何时能够回来我身边……”
闭上眼睛,他眼前出现了一个美梦,梦里拾九身披凤冠霞帔,与他携手登上人间至高之位。
他揭下她的盖头,她正朝自己莞尔一笑。
此时,一阵如同惊雷一般的敲门声砸破了所有幻影。
此时,门外传来猛烈的敲门声,又是项叔:“王爷,急报!”
楚逐打开门:“书房说。”
这间卧房属于他和拾九,自从拾九走后,他再不让外人进来。
两人快步去了书房,项叔向他禀报,说肃州忽然出了乱子,急需他亲自前去处理。
肃州是楚氏老家,楚昂便是从肃州发迹的,那里一直被楚氏把控,是非常重要的地方。
楚逐眉头立蹙,飞快取过项叔呈上来的书信,仔细掠过每一个字。
看完,他沉默片刻,道:“准备好,今晚就出发。”
他必须离开京城,去肃州一趟。
肃州离京城有二千五百多里路,光是来回的路程,正常赶路都须耗费十天。这一趟出门,至少一个月后才能回来。
幸而,最近这些天他本也不打算出现在拾九面前。
他想给她一段时间好生冷静,用时间减轻拾九对他的恨与厌。
不过,他离开之事不能让拾九知晓。
楚逐当机立断,立刻让项叔传来长行和平黎,命项叔和平黎留守王府,长行和手下的暗卫随他连夜前去肃州。
并向留下的项叔父子下了三道命令。
一是严密控制好王府,不能泄露他离京之事。
二是让平黎继续暗中盯着拾九,但不要盯得太紧,看着她不要离开京城就行。
三是京中有任何事便快马加鞭禀报他,特别是关于拾九的事。平日京中无事,便每隔五天派人来报一次近况。
当晚,楚逐便留下称病不朝的守信,悄然离开京城。
很多事情,他必须加快脚步了。
*
楚逐星夜疾驰,一晚上便行了三百多里。
晨光熹微时,他终于停了下来,让众人就地休息,吃些干粮。
“王爷,您也吃点东西吧。”长行见楚逐背着手看向京城的方向,不由过来劝道。
楚逐只是沉默。
不知道为何,从离开京城他便开始不安。
自从重生后,他还从未离开京城,更未让拾九长久地脱离自己的视线。
而此行一去,便是一个月。
大概不安的缘故,便源于此。
“让他们快点吃完,早些赶路。”楚逐吩咐。
他想以最快的速度去处理完肃州的事务,早日返回京城。
“是。”
一行人立刻很快启程出发,到了晚上住宿时,已经离京城千里之遥了。
彼时众人已经睡去,而楚逐的房间里依旧燃着灯。
他毫无睡意,正立在窗边,看着天边悬挂的满月,摸了摸被烧得残缺的平安符,嘴里自言自语:“拾九,你此刻睡了没有?”
我很想你。
他忽地旋身回到桌边,铺开随身携带的宣纸,上面是一副未完的美人图。
楚逐执笔,开始继续描摹拾九的样子。
就在此时,长行猛地推门进来。
他往日从不会如此莽撞。
楚逐心中顿生不详的预感。
“王爷——”长行痛声道,“拾九……拾九死了!”
一瞬间,楚逐像被人扼住了呼吸。
手中的笔猝然掉落,在纸上晕开一片沉沉的墨黑,如窗外无边的黑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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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归来(修)
拾九死的那一天, 是三月二十五的清晨。
楚逐回到京城时,已是第二日的傍晚。
他获知拾九死讯后,立刻上马返程, 一路上不曾停歇一刻, 一人一马疾行了一天一夜,才赶回京城。
此时天光将暮, 因晚上有庙会的缘故,街上行人比白天还多。
在路过着衣楼前时, 众人都不禁偷偷打量着这个骑着高头大马, 风尘仆仆又憔悴至极的男人。
不知何故,着衣楼从昨天便暂停了生意, 挂上了代表丧事的白绫。
而眼前这个憔悴至极的男人, 此时正双眼猩红地盯着风中飘荡的白绫,却没有进去。
想必——里面死的便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人。
楚逐看不到四周对自己的打量, 他眼睛充血,死死地盯着着衣楼门前挂着的白绫上。
数条白绫缠绕着门匾, 像是索命绳一样,霎时勒紧了他的心口。
他翻身下马,脚步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 只觉天旋地转。
却不敢进去。
都是假的。
眼前的白绫是假的, 拾九的死讯也是假的。
或者, 是着衣楼死了旁人。
总之, 死的是谁都可以, 唯独不能是拾九。
“拾九……”他喉咙嘶哑, 眼前一片血色。
血色中, 他回想起了第一次与拾九来着衣楼时的情景。
彼时, 春光明媚, 他心情甚好,不知是因为不久之前拾九刚刚顺利完成了一件令他满意的任务,还是仅仅因为……拾九走在他身边,两人像是携手同游一般。
他忽地想奖励她,问她要什么。
她答:“拾九想要一件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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