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缓从恒,事急从权。这个道理,马局你不会不明白吧。你还犹豫什么?”
他祁同伟要布的这个局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如果有可能,他也不会在马云波的身上浪费功夫。
东山的问题,前世的时候,祁同伟是有所涉猎,可终究这事不是发生在汉东,他所知道的情况也是有限的。马云波这个人,虽然曾经在错误的道路上迷失过,但是本质未变,初心只是被他藏在深处,并未改变;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再加上马云波跟他祁同伟比较像,也有英雄惺惺相惜的因素在,要不然,他也不会找上马云波来帮他完成这件事情。
“错过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你也说过,东山的问题严重,严重到塔寨已经长成一个庞然大物,不是你我这种小角色可以摧枯拉朽将其连根拔起。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利用了我的同学,可是侯亮平算不上普通人,他出身无产世家(都是这么称呼的),一家人都在政府部门工作。作为无产一员,不就是要牺牲要奉献的嘛。我想,侯亮平跟他的家人即便知道真相,也不会埋怨咱们,甚至要感谢咱们。”
祁同伟继续做着马云波的思想工作。
他说的这些话。
侯亮平、侯振海、侯爱国等是不知道了。
如果知道,不知会不会咬牙切齿的送给祁同伟一句话:我们真得好好谢谢你啊!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马云波开口了:“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时间紧,任务重。当务之急,是先确定我那同学侯亮平有没有事。我不方便出面,他就在八方客205旅馆住下,您得亲自去一趟。算了,我陪您去一趟吧。不过,得您去上去看看情况。如果侯亮平出了问题,好说,我会想办法立刻通知汉东那边,让侯亮平家里人知道这件事情,通过他家人给与汉江这边压力,然后我在想办法将侯亮平的问题跟塔寨联系起来,告知上面。如果侯亮平没出问题…………”说到这,祁同伟话音一顿,“马局,那就看你的了。您在东山耕耘多年,社会关系比我要广。”
后面的话,祁同伟没有说下去。
都是聪明人,有时候不一定要将话说的透透的。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
马云波也早就想收拾林耀东,也早就想将东山的黑恶问题连根拔起;怎奈,他只是东山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或许对于平头百姓来讲,马云波的副局长已经是高高在上了;可是对于那些树大根深的各方势力来讲,他这个副局长根本算不了什么。
出了办公楼。
祁同伟跟马云波找了一辆没有警灯的桑塔纳,二人开车直奔八方客旅馆。
“马局,我不方便露面,您过去看看情况。”
坐在副驾驶的祁同伟对马云波说了这么一句。
差不多十分钟以后。
马云波回来了。
“什么情况?”
见到马云波以后,祁同伟连忙问道。
“你那同学出事了!”马云波也没拐弯抹角。
“出事了?”祁同伟一愣,昨天,他特意交代了红星派出所,如果有辖区内有人员失踪亦或者重大案件,要第一时间向市局汇报,可昨天他守了一夜的电话,甚至还询问身边同事有没有红星派出所的电话,结果白蹲守一夜,“为什么红星派出所那边没有向市局汇报?我可是交代…………”
不等祁同伟把话说完,马云波说道:“老板娘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怕惹到麻烦,没有报警。”
原来是这样。
至此。
祁同伟这才恍然大悟。
没人报警,红星派出所自然不知道情况,不知道情况又怎么可能向市局汇报情况。
这年头不像网络发达的互联网时代,有点风吹草动便闹的满城风雨;就现在这个年代,别说打个架,斗个殴,有时候消失个把人也不会闹出啥风波来。
尤其是普通人,基本上消失就消失了。
别说普通人了。
祁同伟还记得他当初只是副厅长的时候,京海失踪两个体制内成员,一个陆寒,一个谭思言,都成建筑材料多少年了,要不是上面来真格的,英雄骨还见不到天日呢。
相对来讲,陆寒也好,谭思言也罢,是幸运的;天知道,历史车轮之下,又有多少不幸的冤魂。
就比如这一次,没人报警,侯亮平失踪也没人知道,也不能说没人知道吧,知道的也不敢多说什么;要是侯亮平只是一般家庭的孩子,家里人报失踪,有关部门最多在登记册上记两笔,甚至有可能也就是装装样子,不会真的记录在册,因为这会影响到办案率。
祁同伟前世在这个系统内工作多年,而且是从底层一路爬上去的,自然对这些情况一清二楚。
可偏偏,侯亮平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要是失踪事件捅破,那闹出的风波可就大了。
“对了。”在这个时候,马云波想到了什么,将从老板娘那打听出来的消息跟祁同伟说了一遍,“我亮明身份以后,那老板娘慌了,按照她的说法,绑走你同学的那俩人临走前还让她报警来着,说什么这是塔寨跟咱们公安局一点小小的教训,如果咱们公安局再敢跟塔寨作对,下一次就不会是绑了一个祁同伟,而是炸了咱们公安局。”
说到最后,马云波咬着后槽牙,双手紧握,指甲将手肚子都戳出血了。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那种面对现实的无力感,让马云波这样的人的内心备受煎熬。
“马局,没事吧?”
望着身体在颤抖的马云波,祁同伟拍了拍他的肩膀:“乌云还遮不住太阳,会有烈阳高照的一天的。“
虽然马云波说绑走侯亮平的是塔寨的人;但是这话怎么听着怎么都有点假,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虽然假,但是祁同伟却乐意这种事情发生,本来,他就计划着侯亮平一旦出事,就往塔寨身上扣;现在好了,不用他暗箱操作,绑架侯亮平的已经给了很好的借口。
“对,乌云不会永远遮住太阳。”马云波点了点头。
“对了,马局,你怎么跟那个旅馆老板娘交代的?”祁同伟问。
这个问题很重要。
“我让她不要乱说话,将来,如果我们再找上她的时候,该怎么说就怎么说。”马云波这话让祁同伟吃了颗定心丸。
本来,来到东山以后,盯上塔寨的祁同伟,牢记着刘春秋的嘱咐,注意方式方法,注意影响。故此,对于祁同伟来讲,真想撕开塔寨的黑幕,也只有以身入局这一点了,加入林耀东的队伍,装成被腐蚀的一员,获得他们的信任,从而达到清除社会顽疾的目的。
只不过,这个方法对用计者本人太过凶险,操作不当,有性命之忧还是其次;万一被罪恶分子倒打一耙,白的有可能就成为黑的了,他祁同伟就不是什么英雄,甚至可以变成狗熊;故此,他从裴一泓以及刘春秋那里要到了尚方宝剑,也就是两位大佬的背书。
怎奈,计划没有变化快。
侯亮平的出现,改变了这一点。
如果说以身入局铲除邪恶疗效慢,还得收集证据等等;那么让侯亮平代替自己入局,跟塔寨沾染上因果,这见效可就快了。
…………
汉东。
京州。
陈岩石家。
“谁的电话?”正在看报纸的陈岩石问了王馥真一句。
“祁同伟的。”一提到祁同伟,王馥真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显然对祁同伟成见很大,“找咱们家陈海的。说是有事。好像很急。”
说完,王馥真还嘀咕一声:“我看就是闲着没事找事。这个祁同伟,也不知走了谁的门路,二十郎当岁,就跑到汉江做了正科,爬的可够快的,也不怕摔下来跌个大跟头。”
“同伟这孩子在岩台做的也算可以。”
陈岩石刚说这话,王馥真哼了一声:“可以啥可以,爱出风头呗。就他显摆。”
就在这时,陈海回来了。
“小海,回来了。正好,刚刚同伟打电话来找你,好像有事。”陈岩石提醒一句。
“小海,跟祁同伟这样的人,以后少联系,当心他把你带沟去了。听你妈的话,你吃不了亏,上不了当。”在祁同伟来到座机前给祁同伟打电话的时候,王馥真交代了这么几句。
电话通了。
刚开始,陈海还很淡定,可随后,他一脸惊愕。
“什么?你说猴子出事了?怎么回事?”
“好,我知道了。”
说了这么两句以后,陈海将电话挂断,然后对王馥真、陈岩石说:“妈,爸,我出去一趟。”
“这是怎么了?”陈岩石问。
“我听你说亮平出事了,出啥事了?”王馥真歪着脑袋也问了一句。
“刚刚老学长打来电话,说是亮平在东山被贩毒分子给绑架了。我这得通知侯叔叔他们一家,也得跟梁老师说一声。晚饭,我就不在家里吃了。”陈海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回答着王馥真跟陈岩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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