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父金母原本就不是什么有原则的人, 金钰不过稍稍引诱,就成功让他们忘记了这些年杜家对他们家的照顾, 对杜家倒戈相向了。
第二天,小区众人就有幸目睹了一幕昔日挚友反目成仇的大戏。
两家明明就住隔壁,然而金父金母却在楼下扯起了横幅, 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甚至为了引人同情, 还把金钰也带下了楼,就那么将她扔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习惯了面对大家崇拜憧憬目光的金钰,忽然作为筹码被丢到大街上,面对众人那或同情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 依然感觉脸颊开始火辣辣的烫。她只能低下头,尽量让垂下的头发遮住自己的脸, 虽然在这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小地方, 她这么做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当杜母带着两个孩子买菜回家, 立刻就被早已做好了准备的金家人堵了个正着。孩子多也有孩子多的好处, 几个孩子一拥而上, 抓胳膊的抓胳膊,抱大腿的抱大腿, 瞬间就让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杜母动弹不得了。
紧接着, 擅长撒泼的金母便开始了唱作俱佳的表演。
“大妹子,我们把你们当一家人, 可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们啊!我家钰钰到底招谁惹谁了, 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可怜的钰钰啊……你才只有十二岁啊, 就这样站不起来了,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金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知道的,估计还真会以为她有多关心孩子。
“金家嫂子,别哭,总会有办法的。”虽然已经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但杜母依然还是选择了好言相劝。
可惜金母并没有理她,兀自唱作俱佳地哭诉着:“我可怜的钰钰啊……你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那黑心肝的坏东西要把你往死里坑……你把人家当姐妹,人家却把你当仇敌,处心积虑地要毁了你的一辈子啊……我可怜的钰钰啊……你以后可怎办才好啊……”
饶是杜母再迟钝,听到这里,也寻摸出一些味道来了。要不是早从女儿那边知道金家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乍听到这样的污蔑,她说不定会被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闭过气去。然而此刻,她却只觉得可笑。原以为这些年的那些付出,就算养条狗也能养出感情来了,没想到自己一家养的竟真是一窝子的白眼狼。这不,一找到机会,就来反咬一口了。
“金家嫂子,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连体校的领导都说那是意外,你说谁处心积虑地要毁金钰的一辈子?”
“体校的领导?哈哈哈哈……你们家有权有势,领导当然帮你们说话!可惜人在做,天在看,像你们一家子这样做事,早晚会有报应的!”金母擦了一把眼泪,望向杜母的目光中满是仇恨。
听到这里,杜母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金家嫂子,你口口声声说我家会有报应,你倒是说说看,我们家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你们做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无辜?”金母斜眼看着杜母,满脸的鄙夷,那演技,连金钰都忍不住想要拍案叫绝。
“我装无辜?你倒是说说看,我到底做了什么,需要装无辜?”面对金母的咄咄逼人,杜母脸上的笑意终于一点点冷了下来,眼中只剩下无尽的失望与懊悔。早知道这么多年的付出竟会换来这样的结果,还不如把当初的那些东西拿去喂狗。
至少狗不会在反咬一口的同时还如此理直气壮。
金母冷睨着杜母,眼神中没有半点伤害曾经挚友的心虚:“你真的要逼我把事情当众说出来吗?”
头一回看到陷害别人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人,杜母再度被逗笑了:“我们做了什么?你倒是说说看啊!”
“头一回见到像你这样厚脸皮的人,女儿害了人,做妈的竟然还能若无其事。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金母吼完这句话,又开始搂着金钰哭起来,“我可怜的钰钰啊……瞧你都被那个黑心肝的丫头害成什么样子了?人家现在是教练的心头好,飞黄腾踏,未来一片光明,可你怎么办啊……我可怜的钰钰啊……你上辈子到底造了多大的孽,这辈子才会摊上这样一个黑心肝的朋友啊……女儿是害人精也就罢了,做父母的还包庇凶手不给人活路……有权有势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吗?有权有势就可以不把普通人家的孩子当人了吗?”
金母哭得声泪俱下,肝肠寸断,偏偏在哭的同时又把杜水仙“陷害”金钰的事实说得清清楚楚,可谓是最大限度地激发出了围观群众心中的好奇心与同仇敌忾。听她说到这里,不少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果然忍不住开始对着杜母指指点点。
“我说好好的,金家丫头怎么会变成这样,原来是杜家丫头干的吗?”
“是啊是啊,不过是跳个水,能有多大危险,弄成这样里面没有猫腻,谁信啊!”
“真看不出来,杜家丫头那么乖巧听话,竟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还能有假吗?人家父母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
“两家关系原本那么好,要不是真有什么,哪能说反目就反目呢?”
“是啊是啊……”
“最可怜的是金家丫头,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
众人议论纷纷,有同情金家的,有声讨杜家的,也有惋惜杜水仙的,看大家这反应,分明已经认定了金母口中所说的就是事实,听到这里,原本并没有把金家泼来的脏水当回事的杜母也终于急了起来,她想要解释,可惜,却郁闷地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解释。
杜水仙不在这里,也没有体校的学生替她作证,此刻,大家已经下意识地认定了金母所说的就是事实,就算她说再多,也只会被当成狡辩。想明白了了这一点,她只能冷冷瞪着金母,厉声质问:“做人要凭良心,我家水仙到底哪点不好,你们要这样害她?”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然而,金母依旧理直气壮,“我家钰钰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害她?她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啊……呜呜呜呜……”
金母说到这里,又搂住金钰呜呜哭了起来,那些原本因为杜母的表情有些怀疑事情真相的围观群众见状,纷纷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开始替金家打抱不平。
杜母气得几欲吐血,如果不是被金家的几个孩子抓着,此刻估计连站都站不住了。此刻,她满心满眼的都是后悔,要不是她跟丈夫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又怎么可能害得水仙被人如此污蔑?他们受委屈无所谓,她无法忍受的是,金家人竟然把脏水泼到水仙身上,他们这分明是想毁了水仙啊!
虽然体校那边人证物证俱在,根本不可能牵扯到水仙,然而众口铄金,金家人这样闹,让小区里的其他人以后怎么看水仙,怎么看他们家?
于教练说了,他们水仙未来是有大出息的孩子,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金家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毁她的名声!虽说清者自清,然而人言可畏啊!现在正是水仙比赛的关键时刻,她赌不起,根本也不敢赌!
想明白这一点,杜母终于冷静下来,咬牙切齿地问道:“说吧!你们到底想怎样?”
“我们不想怎样!我们只想给我家钰钰找一条活路!”金母依旧理直气壮,那表情仿佛她不是在讹诈,而是在争取自己的正当利益。听到她这话,周围果然再度响起了一片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感叹。
杜母再度被气得浑身颤抖,要不是顾虑着身边的孩子,她真想扑过去,撕烂金母那张伪善的脸。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冷笑道:“你们好啊你们!为了给钰钰找活路,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害我家水仙了吗?记住你刚刚自己的话,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杜母这番话说得咬牙切齿,那眼神更是仿佛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般狰狞,竟吓得金母倒退了一步。
然而,对金钱的渴望最终还是泯灭了她心中最后的那点良知:“这个不劳你挂心!”
为了尽快平息事端,不影响到杜水仙的比赛,当天晚上,两家人就坐到了一起。跟曾经其乐融融的气氛不同,这一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味。两家人各怀心事,竟然坐了半天,也没人率先开口。
最后,还是杜父长叹一声,幽幽开了口:“我也是亲眼看着钰钰长大的,虽然这次的事情跟我家水仙无关,但出于人道主义,我同意给钰钰一笔钱帮助她以后的生活。”
杜父的目光扫过低垂着头的金钰,那原本带着凌厉杀气的眼神也终于柔和了下来,“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听到杜父松口,一直沉默是金的金父终于微笑着开了口:“果然还是杜哥够意思。我们也不多要,只要你们以后每个月给我家钰钰二十,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这不可能!”金家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这个时代,很多青壮年工资都未必有二十块。先别提事情根本就跟杜水仙无关,就算有关,也用不了这么多。金家这根本就是在敲诈勒索!
“你们不答应也可以,过几天,我们就抬着钰钰去学校,相信学校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金父笑得一脸奸邪。
“学校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讨不了便宜的。”
“那又怎样?我就不信,我们每天带着钰钰去学校门口讨说法,你们家水仙还能心安理得地继续上学,继续比赛。”
听到金父如此无赖的回答,杜父杜母不约而同地跳了起来。
“你!”
“你们!简直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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