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入夜,安小楼从山塘街回来后,与刘大毛和张二娃聊了一会天,嘱咐他们尽快把铁匣子拿回来,便自回去卧室准备休息了。
一进门,安小楼就觉察到黑暗中有条身影,不过他并没有受到什么惊吓,因为这满室的兰花香气,就已经告诉他屋内藏着的是谁了。
嚓!安小楼点燃烛火,那端坐在桌前的,不是玉玲珑又能是谁?
“嘻!玲珑姐,你又得空了?”安小楼已经习惯了对玉玲珑这般嘻皮笑脸,不过这嘻皮笑脸的背后,却各有各的沉重。
“安抚了玉人归来了?”玉玲珑嘴角挂着一丝嘲弄。
“嘿!还有什么能逃得过你的眼睛呢?”安小楼走到床边,换下外衫,又洗了把脸,来到桌边坐了,望着玉玲珑,认真的打量着她,开口道,“玲珑姐,你今儿个来,是有事吧?”
“当然有事,还不止一件事。”玉玲珑淡然道,“这头一件事么,跟你的那工厂有关,你新添了一个邻居,知道么?”
“呃……”安小楼的眼神和反应已经把信息传达给了玉玲珑,他表示不知道,不过还是很好奇的追问,“是什么样的邻居?有没有美女呢?还有,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别的事?最好是好事,我最近烦心的事太多了。”
“没茶了。”玉玲珑的那双如凝脂般的玉手在茶杯上抚了两下,淡淡的说道。
安小楼笑呵呵的站起身,很快的打开门出去,又很快的推开门进来,对玉玲珑说道:“水我已经烧上了,一会就得。”
“你还会自己烧水么?”玉玲珑饶有兴致的看着安小楼,“须知你以前无论做什么,便是出恭,都有丫鬟伺候着。”
“是不是啊?”安小楼羡慕的说,“没想到那小子这么会享受。”他对面的玉玲珑,虽然有着花样的微笑挂在嘴角,眸子里那无法掩饰的,却是一股深深的失落,她与那个世子,究竟有着怎样的纠葛?也不只这样一个外冷内热的好女孩,是否被那禽兽潜规则了,咦,禽兽?我为什么要把那素未谋面的人定义为禽兽?安小楼想到这儿,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你在笑什么?”玉玲珑娥眉微蹙,问道。
“没啥,就是想起一个不相干的事来。”安小楼笑笑,“其他的事呢?一并告诉我吧。”
“其他的事么,便是你最近要好好的打理一下家务事,兴许过不了多久,便要跟我走了。”玉玲珑道,“把你那些佳人们都安顿好,王爷责令我们三个月内必须把你带走。”
“呃,关于这个问题……”安小楼为难了,去?肯定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的,自己是不是世子,那做爹的应该最清楚不过了,便是长相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别人分不清,爹娘还能分不清么?到时候那老王爷发现自己不是世子,还指不定会把我给怎样呢,安小楼想。
“还有,这个。”玉玲珑从袖兜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来,蓝色封皮的,虽然很旧,却仍很干净,她把书放在桌子上,推到安小楼跟前,说道,“这个你留着,自己没事的时候就慢慢看看,要琢磨琢磨,照着上面说的来练,总是有益无害的。”
“这个是什么?”安小楼好奇的拿过册子,在手里把玩着,“这可是古籍啊,乖乖,要到古玩市场上去,能卖不少钱吧?”
玉玲珑听了这话,眉毛忍不住挑了起来,拿眼瞪着安小楼:“你这人,可是真不识好歹,要知道这本内功心法,可是我们门派密不外传的,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觊觎于它,你居然能说出这话……”
“哇,武功秘籍?”安小楼惊讶的望着这本册子,这是一本只有巴掌大的书籍,翻开看看,全是一些古体字,而且好像是用手写画出来的,纸张比较粗糙,有些地方墨迹都开始褪去了,“既然是密不外传,玲珑姐,你干嘛还要给我啊?要是放在前世,你给我这么一本书,兴许我还乐得不得了,可是现在……”安小楼摇摇头,苦笑着,把书推回去,说道:“现在我年纪大了,人也懒了,人生的目标也变了,不愿去学这些舞枪弄棒的东西了。”
“咦?你以前不是老缠着我要学么?”玉玲珑略有吃惊,望着安小楼道,“这可是奇了,离家出走的人,性子也变了。”
“是啊,人是会变的。”安小楼苦笑着说道,“我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身在此处,做着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你的确是变了。”玉玲珑轻声道,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呢,还是说给安小楼听,忽然好像又想起什么,抬头看着安小楼问:“我昨夜里给你的那把匕首呢,可还在?”
“检查安全工作哪?”安小楼嘿嘿一笑,站起身来,到床后的衣架处,那里挂着他刚才脱下的外衫,在袖兜里,就藏着那把精美的匕首,他把匕首拿出来,又回到桌边坐下,将匕首放在桌上笑着对玉玲珑说道,“瞧,这不是在么?我可是听了你的话,贴身带着呢。”
“这就是了。”玉玲珑见安小楼确实把匕首随身带着,便松了口气,“我总不会去害你的,便是心中想着要将你千刀万剐,也有自己的原则。”
“呃,话说,你为何对他又爱又恨呢?”安小楼倒吸一口冷气,这丫头,说着说着便杀气腾腾了,还真是个不好得罪的主。
“谁?你又胡说个什么?我对谁又爱又恨了?”玉玲珑的粉面微红,有些气恼的说道,“你这人,这么大的人了,说话还是不知轻重,你说你不是世子,有些时候,便是打死我,我也不信。”
“玲珑。”安小楼笑吟吟的望着她,忽然很是严肃的叫道,“你知道么?我很信任你,虽然你总是神出鬼没,高来高去,但是也不知为何,我就是很信任你,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
“问吧。”玉玲珑仍旧是淡然处之,安小楼的迷魂汤,似乎对她毫不起作用。
“我来苏州的那一晚,我记得好像是正月十五元宵节,那晚有人杀我,又有人救我,其中有一个女子,那个便是你吧?”安小楼把心头埋了多时的疑问总算给问出来了。
“是。”
“谢谢,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安小楼很认真的说道,“所以尽管一开始的时候,我对你们的身份,你,还有你的妹子小环,我对你们诸多的看不透,还是对你没有戒心的。”
“你错了。”玉玲珑道,“先去把水拎来吧,我确实口渴了。”
“呃,稍等!”安小楼这才想起来厨房里还烧着水,他匆匆去拎了铁皮壶来,把茶泡上了,这才坐定,听玉玲珑要说什么。
“你如今对你身边的所有人,都要有几分戒备。”玉玲珑道,“我曾警告过你吧,史家的水深,让你速速离去,你偏不听,上次不就出事了么?万幸的是,那文大人对你不错,唐大人对你也不错,他们及时出手相助,否则,若是你在那里再耽搁两日,只怕到时候他们……”
“还有你啊。”安小楼笑道,“我早已猜到,若是无你通风报信,唐尔正又怎会知道我被关押在何处呢?说起来,你又救我一次。”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受雇于你的父亲,懂么?”玉玲珑的面色又变得有些冷淡了,似乎提到这一点,她心头就有很多的愁绪,“也正是因为你们这些王室争斗,才导致了我与小环的芥蒂。”
“是误会就总有揭开的一日,放心吧。”安小楼安抚道,“但前提是你们二人,有一个要先退步,妥协。”
玉玲珑摇头苦笑:“这是不可能的。看你,把我的话题给扯到哪里去了,我要说,这苏州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你无论做什么,都要小心了,不过有一个人你倒是可以实实在在的信任的。”
“文中信?”安小楼望着她的眼睛,希望从她那里得到这个肯定的答复。
“正是,文大人是你祖父,也就是皇帝的亲信,而且为官正直,此番那张凤义作祟,若不是他从中多有拦阻,只怕此刻你那工厂早就遭殃了。”玉玲珑道,“你刚刚忽然恭维我,却又有什么目的?”
“嘿,这个!”安小楼贼眉鼠眼的在鞋窝里扣索一阵,拿出一张带着脚臭的图纸来,“这个图纸,便是那些人打破了脑袋想要抢的,你帮我保管吧,应该值不少钱的。”
“这个?”玉玲珑一愣,“你竟放心把这个交予我?”
“我说了啊,对你,我没来由的信任。”安小楼很认真的说道,“而且你武功又高,这东西放在你这里,比我自己带着都放心。”
玉玲珑的面上浮现出一股难以捉摸的神色,她的眸中却是一股隐隐的喜悦,没有再推辞,只是默默的将图纸拿了,待拿到跟前才闻到那股脚臭,不由得又皱起眉来,说道:“你这人,把东西藏在臭鞋坑里……真有你的。”
虽说是个高来高去的高手,玉玲珑也到底是个女儿家,她用两根手指捏了那图纸,皱着眉,把图纸放好,便赶忙起身去洗手,似乎耽搁一刻,便无法忍受一般。
“有那么臭么……”安小楼嘀咕道,“要知道每十天半个月的我还是会洗一次脚的。”
“你!”玉玲珑怒容满面,很是痛苦的轻轻嗅着自己身上散发出的气味,“你这人,该正经时又不正经了。”
“嘿,还有这个,你也赶紧收回去吧,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一本呢。”安小楼想起在山洞时,从那贼眉鼠眼的淫贼身上搜出的那本小册子,便起身去拿了来,递给玉玲珑,“这应该也是某个门派的秘籍吧,作为对你多日贴身保护的报答,我送给你了。”他很是大方的说道。
玉玲珑终究是个习武之人,对这些自然有莫大的兴趣,听安小楼这么一说,便拿起册子翻看起来,不看则已,一看便羞红了面庞,啐道:“你怎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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