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依照谢如烟的吩咐,特地去买了些材料,鸡鸭鱼肉无不齐全,累的她是一头大汗,看到安小楼时便翻白眼,安小楼便假装看不见,踱着步子在厅里看那些字画,这谢如烟的居室布置的极为淡雅,半点不像个在风月场上打混的人,这正符合了安小楼最初对她的判断——一块极好的美玉,可惜淹没在这风月场所了。
午餐极为丰盛。
餐桌上虽然只有三个人,却是盘子连着碗,碗接着杯子,简直连放双筷子的地方都没有了。
那太湖三白,乃用太湖特产的银鱼、白鱼、白虾三种湖鲜做成,那银鱼虽已做熟,但是体态圆润如玉簪一般晶莹剔透,那剥了壳的虾如一粒粒的珍珠,安小楼看着简直都舍不得下筷子。
还有那松鼠鳜鱼,上面的蛋黄酱色泽鲜嫩诱人,简直不似出自人间之手,也难怪这一顿饭要做上一个时辰了。
安小楼从没想到谢如烟会有这般好的厨艺。
“安公子,怎地不吃?”谢如烟见安小楼呆呆的不肯下箸,不由得紧张起来,怕自己厨艺不精。
“哦,不是,我是从未见过这样精致的菜肴,也许精致的菜只有精致的人才做的出吧。”安小楼叹一声,说道。
“噗哧!”谢如烟忍俊不禁,终于一释愁容,笑出了声,“我还道是怎地,却原来是因为太好看,下次我便做的粗糙一些,也免得你吃不下。”
一餐饭在欢乐的气氛中结束了,安小楼告辞了谢如烟,临别前又千叮万嘱,千万把心思放宽些,天地之间的路且宽着呢,那谢如烟得了安小楼这般安慰,心情也见好,于是连连答应。
时间已是下半晌,安小楼一顿美餐吃的有滋有味,嘴里仍旧有那鱼肉香味,他想了想,觉得谢如烟这事,要早做安排,于是便来到苏州河边一处僻静地方,拿出那短笛,放在嘴边吹起。
安小楼曾在小学时跟随一个姑姑学过吹笛子,虽然只是半吊子,但是一两曲还是吹得的,他想了想,照着《世上只有妈妈好》吹了一段,正渐入佳境时,只觉得身旁一阵淡淡香风拂过,一袭白裙的玉玲珑便提了剑出现在他身旁,冷冷看着他。
“嘿,你来啦!”安小楼腆着脸向她打招呼。
“嗯,少主有何吩咐?”玉玲珑的口中说着敬语,但是无论怎么听,安小楼都听不到一点尊敬的语气来,这些都没关系,只要她能帮忙就成。
“好久不见啦,玲珑姑娘一向可好?”安小楼嘿嘿干笑着,问道。
“我虽是红颜,却非知己,好与不好,都不劳少主挂念。”玉玲珑冷若冰霜的绝美面庞上,一丝痛意一闪而过,安小楼听的心头一惊,感情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在这丫头眼皮子底下,心头不由得一阵发毛,难不成自己连上个wc大小号她都看得见?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该看的我看,不该看的,便是赠我白银千两我也不会去看。”那玉玲珑见安小楼面上浮现阵阵奇怪表情,竟似猜透他的心思一般,气道。
“呃!”安小楼尴尬的笑了笑,“玲珑姐姐,我也不与你瞎说八道了,此次请你出来,实在是有事要请你帮忙,这事也许是小事,甚至与你全无关联,你可帮,也可拒绝,只是事关一个女子的清白和一生,还请玲珑姐姐考虑过后再……”
“不帮!”玉玲珑拒绝的那真叫干脆利落,甚至都没给安小楼机会说完话。
“呃!”安小楼心头有些失落了,“唉,那便算了,我再去想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私奔不成?”玉玲珑唇边透过一丝嘲弄的冷笑。
“吓!”安小楼又吓一跳,“你还说该看的看,不该看的不看,可你却全知道我要说什么……”
“傻子都猜得到!”玉玲珑冷笑道,“那姑娘长得那般可人,又是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我若是男子,也忍不住要入她的套了。”
“套?”安小楼愣住了。
“难道不是么?”玉玲珑道,“想必她是看上少主了吧,是以摆出这个局来。”
安小楼连连摇头:“不可能的,我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就算长得帅呆一点,也不值得她动这番心思,我相信如烟姑娘,她不会是那种惯使心计的女子。”
“那你便是不信我了?”玉玲珑黛眉一挑,怒了,提着长剑便向安小楼走近几步。
“没……”安小楼心说乖乖,这丫头可万万招惹不得,动不动就眦眉瞪眼的。
“哼!”玉玲珑在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安小楼讪讪的向旁边挪了挪位子,以便若是这玉玲珑突然发难,自己也好有个逃脱的机会,却不知以玉玲珑的功夫,就算他现在离人八丈远,也无逃脱可能。
“玲珑姐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安小楼轻轻说道,“你为何这般恨那人,哦,就是我。”
玉玲珑听了这话,眉目低垂下来,心里暗暗想道这冤家究竟是着了什么魔,竟会口出此言,难道他真的就不记得我了么?玉玲珑心里这么想着,面容上便出了那落寞神情,全被安小楼给看在眼里了,当下心中也就有了个数,暗道多半是情感纠葛了,但愿那跟我长得一样之人没始乱终弃啊,不然哥就要遭殃了。
“你不想说,我也就不追问了,只是希望你能……”安小楼继续道。
“没事。”玉玲珑忽然又开口说话了,语气依旧冰冷,只是态度缓和了些,“我只是奇怪,少主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全不记得自己的身世。”
安小楼苦笑着摇头:“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就算说出来你也不明白,就算你明白,也不会信的。”
玉玲珑向河沿走了几步,站到一棵柳树下,轻轻抚着那树干,说道:“少主,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讲。”安小楼说道。
“你父亲……就是燕王爷,他虽然平日对你颇多苛责,但是说到底也是为你好的,眼下国难将至,你作为他的唯一骨血,不该再如此逃避了。”玉玲珑道,“皇帝年事已高,朝中又乱作一团,而且据说北境也不甚安宁,燕王爷一边要镇守边陲,一边又要提防你六叔,心中还要记挂你的安危,你怎就不心疼一下他呢?”
安小楼完全被玉玲珑这一通话给说蒙了,又是朝廷又是皇帝再加上边陲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而且看起来玄之又玄的东西,他是万万不想沾边的,因此只是默默听着,既不当回事,又不回答,免得说多错多。
“你可知道,眼下你的处境有多危险么?”玉玲珑见安小楼装聋作哑,心中竟着急了,“若不是我暗中一直在保护你,只怕这会你早去了奈何桥做了冤死鬼了。”
安小楼听的心头一惊,虽然玉玲珑说的这些话他都不曾知道,但是却相信眼前这个女子不会欺骗自己,于是拿眼睛认真的看着她,答道:“我相信你。”
玉玲珑听了安小楼这话,身子轻轻一震,叹口气:“相信又有什么用,我说什么,你偏不听什么,眼下还与一个风尘女子纠缠不清……”
“没!”安小楼急急摆手,“男子汉大丈夫,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我若与她有什么时,你就算不栽赃我也认了,我若与她是清白时,就算你拿刀架在脖子上我也抵死不认。”
“噗!”玉玲珑静静的看了他半天,忽地莞尔一笑,“你这死性脾气倒是未改,少主……”
“不要叫我少主吧,我们虽然只见过两次,但也算是旧识了,我心中也拿你当个朋友,所以一有困难便想到了你,熟识我的人都叫我安兄弟或者小楼,你也凑个热闹,就叫我小楼吧。”安小楼很认真的看着玉玲珑说道。
“小楼……”她也不知是在重复那陌生的名字呢,还是在叫安小楼,“不管你叫什么,总之别忘却自己的身份就是,至于你朋友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反正还有几天不是么?”
安小楼怔怔的望着她,感情这丫头对事情的了解程度比自己都深啊。
“提醒你一句,史家大院的水深着呢,遇到事情时,不要想的太过简单。”玉玲珑顿了顿,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嗯?”安小楼听了心头一惊,“能有多深?”
“你想象不到的深。”玉玲珑将目光硬生生从安小楼身上挪到别处,望着河面荡来荡去的画舫小舟们。
“哦。”安小楼心头略一苦笑,到处都不太平啊,对玉玲珑的话,他还是比较相信的,难怪那史家到处都是机关了。
一阵微风吹过,苏州河上泛起阵阵涟漪,飘飘荡荡四散开来,一如河岸上这两个人的心境一般。
“少主,你是不是应承别人婚事了?”玉玲珑忽然问道。
“啊?”安小楼面上一红,知道这玉玲珑说的一定是童三好了,不由得低下头来,心中暗自奇怪,怎么自己明明是没做错什么,倒给她说的像是在外头包了二奶偷了小三一样。
“你不必遮遮掩掩,我还能不知道么?”玉玲珑鼻子里嗤笑一声,“我只想提醒你一句,身在帝王家,诸事都是由不得你自己的。那姑娘虽然是好,但只怕王爷不会应允,就算你性子强硬,到时候……到那时只怕她也只能屈居下位,所以做事时,你且要前后思量了。”
“唉,玲珑姐姐,我不是说了,我不是你们找的人啊!”安小楼听到那句由不得自己,便有些上火了,好么央的这是招谁惹谁了,连娶个媳妇都由不得自己了,心头不由得不爽,口里也愤愤起来,“再说了,我只丢一句话在这里,玲珑,我命由我不由天。”
玉玲珑听了这句“我命由我不由天”时,目中微微露出一股奇怪神色,似羡慕,又似嘲弄,总之是复杂之至。
“唉,随你吧,到时候莫要害了别人姑娘就好。”玉玲珑说完,竟飞身走了,那身子如青燕一般直直的向空中飞去,全不顾现在仍是青天白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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