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琳琅长叹一口气,又挤出来一个笑容:“唉,什么都没打到。”她虽极力笑着,但依旧难掩她的心神不宁。
李景修见她神情,便知她有所隐瞒,刚要再问,却听人群中又传来些惊呼,转头看过去,只见是周浦渊回来了。他也是收获颇丰,包括胳膊上缠着的染了血的绷带。
“浦渊,”却是李景传先迎了上去,他看着他胳膊上的伤,问道,“怎么弄成这样?”说着,便要叫人去请太医。
周浦渊的侍卫余服刚要说话,却被周浦渊止住了。“不碍事,”周浦渊笑着摆了摆手,“不小心跌了一跤,摔在石头上了。”
李景传见他如此说,便也没再多问。李景修却自以为明白了,他回头看向李琳琅,轻声问道:“你在担心他?”
“嗯。”李琳琅轻轻应了一声,又低下头来。她的确在担心他,担心极了。想着,她转过身去,背对着那火堆,谁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李景修见她如此,不免叹息一回,可安慰的话他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只得默默地陪在她身边,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了另一个方向。“真是同病相怜。”他想。
正想着,那边李景传已把猎物称重点清了,只听他对着众人笑道:“诸位,今日打猎虽是个游戏,可赏赐却是圣上钦定的。”他说着,命人请出了那一封诏书来,道:“父皇说了,拔得头筹者,有勋阶者,宜加一阶;无勋阶者,赐勋一转,为武骑尉。”
李景修听了,脸色却是一变,低声道了一句:“简直胡闹!”他说着,转头便要走,幸得李琳琅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了。
“景修哥哥,做什么?”她问。
只听李景修正色回答道:“勋官赏赐当以军功论,打猎游戏算什么功劳?”他说着,又要走,眼看着便是要向猎宫的方向走去。
李琳琅见了,连忙拦住,低声阻拦着:“哥哥,你去找父皇说,就有用吗?如果没用,何必找这不痛快?另寻他法,改变现状,才是良策!”
李景修根本不听,还要凭着那一怀孤勇向前走。身后喧闹的人群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异常,只有李琳琅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想了想,终于在他耳边狠心低声道了一句:“母后死谏都未能让父皇悔改,你我又能如何?”她说着,苦笑了一声。
李景修听了,果然停住了脚步。李琳琅口中的母后,自然不是如今的杨皇后。她也知自己说这话是狠了些,可不如此,她便拦不住李景修。“景修哥哥,”她低声说着,“重振朝纲,不是容易的事,千万不能莽撞。”
她说着,看了眼身后,又急急地低声说道:“晋王和这些军士交好,在他看来,这些军士有安邦定国之功,可父皇却不重视他们。为这些军士求一些恩典,总好过那些恩典都落入了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臣子手中,他有此举也是情理之中……景修哥哥,你若是直接去找父皇说,只会惹父皇生气,还会得罪那些军士。更何况那勋官只是空有名头又无实权,你也不必为此去触怒父皇。”
李景修听见她说话,又听见身后围绕在李景传身边的那些军士的欢呼,一时只觉得讽刺。“你一向看得明白,利弊得失都能说得清清楚楚,”李景修侧头看向她,悲凉地笑着,“可有些东西,不能以得失而论。”他说着,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母后要是还在,就好了。”
李琳琅听他如此说,心中也难过起来,却又自嘲地笑着:“母后若是还在,知道我说了这样的话,定是会训斥我了。”
晚风忽然猛烈了些,李琳琅站在风里吸了吸鼻子,又抬头看向那漫天的星辰。“哥,”她说,“我想母后了。”
“我也是,”李景修也只敢在风声里说着这些话,“很想她。”
两人正说着,只听那边已点出了今日猎物最多的人。李景传看着那装满猎物的筐上留下的名字,皱了皱眉,又高声问着:“敢问,万风是哪位?”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听过这名字,就连李琳琅都疑惑了起来,她并不记得自己写过这样一个人物。在原文中,此次打猎,拔得头筹的是周浦渊,可今日的周浦渊……不提也罢。
众人正疑惑着,只见一个不起眼的兵卒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李景修的瞳孔微微放大,又连忙垂下眼来,只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有上前。李琳琅看着那身影,觉得眼熟,在那身影终于走到李景传面前时,她终于恍然大悟!
冯晚晚!
“在下万风,见过王爷。”冯晚晚俯身行礼说着。她似乎无意掩饰自己的声音,这一开口,所有人都听出来了,这万风乃是个女子。
不远处的周浦渊愣了一下,随即脸色铁青。他刚要上前把冯晚晚拉回来,可冯晚晚已撕下了她贴上的胡子,摘下了她的头盔,又解开了她的头发……一袭长发披散在铠甲上,却一看便是女子的头发。火光映红了她的面庞,她微抿着嘴唇,眼神坚定,神色倔强。
李景传也愣住了,他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形。拔得头筹的,竟是个女子?
冯晚晚见李景传说不出话来,只微微一笑,昂首问着:“王爷,不认得妾身了?”
李景传打量了她一遍,这才反应过来。“武进侯夫人?”他说着,看向了周浦渊。李景传从前和冯晚晚并不相熟,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故而没有立马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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