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酒楼,由小厮带着上了二楼,就靠在沿街窗台边坐下,甄尧便让小厮随便上些酒菜吃食。选择坐在这,一是因为可以看清楚周围形势,二来也是为了让跟在酒楼外的那些长安兵卒安心,免得他们在外面看不见人,跑酒楼里扫自己的兴。
甄尧的选择的确明智,被董旻派人盯梢甄尧的兵队领头,在看见自己的目标就靠窗坐着的时候,也就随意的在对面小摊上坐下。领头也不糊涂,知道自己盯梢的目标是那个冀州之主,能不与之靠太近,他肯定是不会上楼的。
虽然是模仿着天然居的经营模式开设的酒楼,但不论硬件设备,还是各种食物、美酒,都要比毋极的差上一个档次。不过甄尧坐在窗台边依旧吃的津津有味,不时的传出谈笑声,模样十分惬意,显然一时半刻是不会走了。
因为甄尧来酒楼时,身边还跟着十余亲卫,这些亲卫在甄尧与张飞、赵云享用吃食时,就一动不动的站在二楼各处。这让不少准备上来的食客们望而怯步,就连原本就呆在二楼内的客人,也一个个的草草吃过东西后,下楼离开。
正因此,整个二楼没过多久就被甄尧一人霸占了。当他与张飞二人将桌上的吃食清扫的差不多后,一位风韵美娇娘从楼梯口走了上来,手中端着正餐过后的茶点。
“几位将军面生得很,怕不是这长安人士吧。”美娇娘将茶点放下,招呼跟在身后的小厮把碗盘什么的都收拾干净,笑着开口道:“奴家添为此楼掌柜,这些茶水算是奴家招待各位原来贵客,免费附送的,请!”
美娇娘的出现,顿时吸引了酒楼外,一干监视兵卒的主意,其中便有一人指着二楼窗台,对领头说道:“大哥,你看,那是酒楼掌柜家的小娘皮!”
小弟能看见,领头眼神又不差,如何看不到。当下没好气的瞪了眼一旁小卒,颇为嫉妒的开口道:“他在里面好吃好喝,还有女人伺候。娘的,我们兄弟倒要在这吹冷风!”
暂且不提城外一干长安兵卒的碎念,单说酒楼的老板娘在给甄尧三人斟好茶水后,望了望窗外,却是直接将窗台的帷帘拉下。随即欠身道:“奴家灵雀,见过主公!”
不消说,此女子便是郭嘉训练出来的女间之一,而且是第一批女间中的一员,代号‘灵雀’。甄尧之所以来此处,也就是为了和城内的暗子联系,否则他还不如回去睡大觉来的自在。
“无妨,起来吧。”甄尧笑着点头答应:“在长安,过的可习惯?”
‘灵雀’请安之后便跪坐于甄尧身侧,听到主公问话,连忙答道:“刚来时有些不适,但现在已经好多了,能为主公分忧,实乃妾身幸事。”
窗帘落下,外面的人观察起来就有些费力了,好在帘子也是半透明的,虽然不如之前看的那么清楚,但也能分辨的出来,甄尧依旧坐着未动,而那小娘子已经靠上去了。
想着自己平时来这酒楼,偶尔才能看到的小娘皮,却在此时依偎于甄尧身侧,楼外领头便大吐一口唾沫,嘴里唧唧歪歪的暗骂着,倒也不在意那窗帘的事情了。
甄尧接过‘灵雀’递过的茶水,略微抿了一口后,低声问道:“你且说说,长安城内,‘血诏’一事究竟如何。”
‘灵雀’不敢怠慢,当下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而这些还要从她们这些‘女间’离开毋极说起。当初第一批女间离开,长安作为天子都城,自然是甄尧探查的重中之重,所以虽然人手不多,但也派了三位最为优秀的女间来此。
经过一番改头换面,‘灵雀’嫁给了一个城内有些资产的商贾,并怂恿着对方开了一家类似于‘天然居’的酒楼;‘金雀’运气不错,一次在街面游逛时,与伏家长子伏德偶遇,并顺利攀上了伏家贵枝,成了伏完的大儿媳。
而余下一位‘艳雀’,却是自己投身于长安最大的勾栏,每日抚琴弄舞,数年间,裙下客也不知凡几。简单而言,就是长安‘士’、‘民’、‘妓’三方面,都被毋极女间成功潜入了。
而这次血诏一事,三女中便是‘金雀’最早得到消息,她是伏完的儿媳,大汉皇后伏寿的嫂子,仅仅是在伏德耳边吹了吹风,就把此事问的七七八八。
血诏,是‘董贵人’之父董承,与献帝一起商议出来,为了逃脱长安的冒险办法。而‘血诏’刚刚敲定,还未送出长安城,就被董旻手下,安排在皇城内的太监知晓。
之后虽然保住了血诏,并且将其冒死送出了长安,但董旻的怒火却不容易熄灭。董承本人首当其冲,早在甄尧接到血诏时,就被董旻给砍了。
而董贵人以及董家其他人,还有依附于董家的臣子,也一个个的倒霉,入狱的入狱,鸩杀的鸩杀,而这把火,险些就烧到了伏家。
董承的死,甄尧是知道的,但事情经过显然无法巨细,现在听着‘灵雀’把所以事情经过详细说出口,心底也算有了底,至少董旻还没到丧心病狂的程度。
“金雀将消息传给你,你再将此事通过暗哨传出?”甄尧默念一句,颇为赞赏的开口:“此事做的不错,尧有功必赏,待此事过去,你若愿会毋极,便带上一家人都回去。”
灵雀闻言笑着摇头,在长安这么久,已经扎下了根,如今回毋极的心思也不是那么重了。给甄尧的空杯斟满茶,才开口道:“家中老母有主公派人抚养,灵雀便放心了。”
甄尧闻言颔首:“若有可能,让‘金雀’动作一番,就说我甄尧想去伏家,拜访国丈伏完。”
“‘灵雀’知矣。”美娇娘郑重答应,并开口问道:“主公,可要灵雀将二位姐妹接来?”
甄尧倒是想再见见另外两位女间,但此刻非常时期,任何不必要的动作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甚至是暴露了三女,想罢当即摇头:“不必如此,尧若想见,自会去寻她们。”
谈完这些,甄尧又在酒楼内小坐了一会,便带着一干将士离开。这一番谈话,完全没有引起他人注意,甄尧走出酒楼后,也失了继续闲逛的兴趣,直接沿着原路往回走。
回到宅院,甄尧开口吩咐:“子龙,明日以尧的名义,向伏府下一张拜帖。”
“主公要去,那直接去了便是,何须如此麻烦。”张飞甚是看不起这种在朝堂见舞文弄墨的人,虽然伏完身份高贵,但却一点也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甄尧不免摇头莞尔:“此次入城,终究是以救出天子为目的,而以如今现状看来,便是想要与天子见上一面,都十分困难。去见伏完,是唯一可行机会。”
因为担心伏完在这种时候,会畏惧董旻而不见自己,甄尧才对女间灵雀有了之前的吩咐。而有金雀于伏家内部说动一二,明日下拜帖对方应该会接的。
而此刻董府内,董旻听着手下人把甄尧的行程一一道来,听到他只是在街上逛了逛,然后在酒楼里吃喝一顿,也就没往心里去,并按照贾诩所出计策开始下一步谋划。
当夜,甄尧已经在府里安睡,而曹操,却在两位心腹的保护下,来到洞府。董旻见到曹操,也没有太多试探,直截了当的开口道:“曹孟德,你欲得天子,我想保住长安。如此,你我二人并无冲突,不知以为然否?”
曹操两眼闪过一抹亮色,随即沉声道:“你乃董贼之弟,亦是胁迫天子之罪臣;我曹操自征讨黄巾以来,对大汉出血出力,乃肱骨之臣,你说我二人有无冲突?”
听得曹操这么说,董旻十分不屑的摇头:“你想要天子,还妄谈大汉肱骨?今日请你来此,不是说这些无用之谈,我只问你,你是否想让天子随你出城?”
曹操沉默半晌,才开口道:“还有何要说的,一并讲出!”
“哼,”虽然对曹操的态度很不满意,但董旻现在也只能这样走下去:“你欲接天子归昌邑,最大的敌手并非我长安,而是甄尧。如今甄尧身在城内,只要你与我联手,将其于城内击杀,并于城外剿其兵卒。如此,大事可图。”
董旻说完,曹操脸上神情变幻,阴一块暗一块的,也在仔细思量对方所说之言是否可信,而即便可信,又有多大的把握达到自己的目标。
“你可不要让我等久了。”董旻见曹操还未下定决心,便再次加重音说道:“要知道,甄尧身死,北方、中原必然大乱,你曹孟德有天子助力,必定事半功倍。我董旻,只求长安一地安稳,此外,只需潼关一地即可。”
曹操身为一世枭雄,自然有他的断决,不过如此被牵着鼻子走也不是他的性格,当下便开出了自己的要求:“你且让我与天子见上一面,否则此事操绝无可能答应!”
“如此,今夜便带你入宫!”董旻也是怕时间拖久了会有变故,当即点头道。
能见到天子,曹操心底一喜,对董旻的话又多信了三分。而在这一群人由府内后门离开向皇宫而去后,一道娇影从旁闪过,同样迅速隐没于黑夜。
“先生,二爷爷已经按照先生说的去做了。”董白府邸,依旧是那处偏室,刚刚从太师府出来的她,赶回后便开口道:“如此,当真能解救我董氏一家?”
贾诩侧卧在床,头也不回的低声道:“谋事在人,成事于天!该说的诩都说了,请回吧。”
董白无奈,只能欠身退出房门,在她走后,贾诩却是仰着脑袋透过窗户望向天边繁星。他并不懂星相学,此刻望天,也正如他之前所言,一切就让天来注定好了。
第二日天色大亮,赵云便照甄尧的吩咐,带着一个昨夜刚写好的拜帖出了门。伏完乃是长安城内官位显赫的几人之一,他的府邸同样很容易找到。
来到伏府,赵云便将拜帖双手送上,而在府外等候了近半柱香时间,才有门童走出来:“老爷说了,在家随时恭候冀州牧到来。”
赵云礼貌的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急匆匆的回到宅院,便将此行结果说出,甄尧听罢嘴角微翘:“如此,午饭过后,随我备上些许赠礼,去见见我大汉的辅国将军。”
说是带着礼物,其实也就是在街面上随便买了一些普通的帛卷,若是普通人当赠礼或许不错,但这送礼的是冀州之主,而收礼的更是大汉国丈,那这些东西就很是‘寒酸’了。
但此刻也没人去计较这些小事,甄尧带着赵云、张飞走进伏府后,就被伏完长子伏德请进了书房。在书房内,伏完老头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伏完与甄尧,这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初次时,是在讨董时,诸侯攻入洛阳后,于袁家相见的。只不过那时两人连句话都不曾说过。而伏完,在得知天子到了长安后,便追随着来了。
见有人进来,老头子装模作样的放下手中的竹卷,并抬头问道:“州牧此来,有何贵干?”
甄尧跪坐于案桌后,不答反问:“尧奉血诏而来,老将军以为呢?”
“血诏,”这两字对于伏完而言是极为敏感的,因为就在董承所谋之事东窗事发后,诏书依旧送出了城,其中他也是出了不小的力。手臂微颤,伏完冷笑:“若说其他完或许不知,但‘血诏’,完又岂能不知!州牧口中所说,怕是自己伪造的吧?”
“伪造也好,真传也罢,这些都不重要。”在前一日与‘灵雀’交谈时,甄尧就知道了,伏完是见过血诏的。是以半点惊讶也没有,并开口道:“重要的是,天子的安危,与老将军,你的安全!”
“州牧当真自大,你身入长安,自己安危犹不可知,还有心关照老夫?”伏完笑了笑,开口道:“何况长安城内,于完而言有何不妥?”
甄尧听罢连连摇头:“老将军,看似皇后之父,身份尊贵无可言语。可这日子当真顺心?董旻执掌长安一日,老将军便要担心受怕一日,不但担心自己,也担心天子与皇后。”
“那你与董旻又有何差别?”伏完活到这把岁数,自然不会被甄尧唬住,冷笑的面色一直挂在嘴边,轻讽道:“莫非你便是忠臣,你会真心迎奉天子?”
甄尧眉头微皱:“如今战乱四起,便是天子掌权亦无用。但尧至少能保证,天子会活的比现在更安稳,老将军也能放心。如此,不够吗?”
若是甄尧张口就是自己会奉天子之令,伏完还真不一定会搭理他,但甄尧只是将自己能做到的和董旻他所作的相对比,其中的差别显而易见,这让伏完不禁踌躇。
这一踌躇,便是一炷香时间,而甄尧也就陪着他呆坐下去。当伏完再次抬头,望向甄尧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一丝希冀:“敢问州牧,即便老夫有心相助天子离开此地,又能如何?”
眼角闪过一丝不可查的笑意,甄尧点头道:“只需老将军,能够让尧与天子见上一面,之后的事,便交由尧来处理。”
之后的事情就好商量了,而甄尧在伏完府里也不便呆太久,当两人达成共识后,甄尧便起身告辞。并且约定一定想办法,让甄尧与天子见上一面。
甄尧去伏完府邸的事情自然瞒不过董旻,不过这时候董旻已经与曹操有了协商,并且曹操手下已经带着命令出城。想着甄尧已经没有几日好活,也就冷笑的将此消息揭过。
春风阁,乃是长安城内最为出色的勾栏,而作为这家欢笑场所的‘头牌’,‘艳雀’的房门更是差点被众多客人踏平。
今夜也不例外,艳雀正坐于案桌前抚琴,而案桌边,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正一边用有色的眼光看着她,一边抚掌叫好。时不时的灌一口酒,然后又撕咬一口肉食,如此有败雅兴的俗事,也就这大汉做得出来了。
壮汉是长安城内有数的几位大将之一,当年杨奉、华雄等人死后,董卓从自己的西凉兵将中提拔出来顶替空缺的将领之一。这么些年过去,壮汉俨然成为长安势力中,除去董旻自己与牛辅之外的,唯一一个掌握实权的大将。
马背上的将军,又属长安势力,逛勾栏自然成了他们最为喜爱的事情,这是从当初李傕、郭汜等人那,继承下来的传统。
作为长安势力数一数二的人物,逛勾栏自然是找头牌的,而自艳雀几年前来到长安,并投身欢笑场所后,这家伙俨然是此地常客。
打个酒嗝,壮汉一手提着酒樽,另一只手撑着案桌站了起来,并且踉跄的走向身前佳丽,口中说道:“本将听了这么多曲,还,还是艳雀你弹的最好!”
艳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停下了十指,并起身道:“张将军过誉了。”
“不过誉,不,不过誉。”这位张将军迈着霸王步走靠艳雀,空着的左手一伸便将佳丽抓了过来:“嗯,呃,艳雀啊,来,本将军今日陪你舞一曲!”
艳雀不愧为经过了貂婵、郭嘉两人先后调教出来的女间,面对如此‘壮汉’,也能笑着回应:“今日是怎么了?张将军竟有兴致与奴家共舞?”
“嘿嘿,今日的确高兴!”张将军脸上满是自得神色,将自己的肥硕脸庞靠上艳雀的娇嫩耳垂,吐着酒气道:“你不知道,那冀州甄尧如今就在城内。主公开口了,明晚便要取他性命。只待甄尧一死,长安也就无忧了,本将军又能快活下去,哈哈哈哈~~”
听到此言,艳雀身子浑然一颤,脸上伪装的笑意,也变得勉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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