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他那双如水般湛蓝色的眼眸,漂亮至极。
沙利特莫名的想到自己好像也在哪里看到过这一双眼睛,带着笑意,好像能望进他杂草丛生的心底。
“喂,你明天就走吧。”他抬头看着翻身而睡的德雷克,后者却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去哪儿?”
沙利特手搭着窗台,感受着阴雨连绵的夜晚:“去哪儿都好,别再待在我这里,太危险了,会连累到我的。”
德雷克睁开了眼睛:“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沙利特点燃了一根烟,他的话语伴随着火星湮灭在了夹带着水汽的簌簌冷风里:“那能怎么办呢,我也不想死啊,我也很想找到他。”
“可是有时候运气这种东西吧,它不是一直站在我这边的。”
德雷克虽然是蛛网的副官,可他实际上还是个半吊子的医生,一眼就看出了当天趴在郁夏病床上昏睡过去的沙利特状态不太对劲,给他检查了一番,发现他的精神力有一个很大的缺口,像是曾经经受到某种损伤破了一个大洞,一直修复不了,不断的在往外流失着精神力。
再这样下去,沙利特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精神力衰竭而死。
“哦,这个啊,几十年前的伤了,军队里的医生也没办法。”当德雷克询问时,他手托着腮,以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开口。
德雷克却紧盯着他:“我可以尝试帮你救治,也不需要你付出什么,就当是之前作为朋友的施舍。”
“朋友么?”
杯底的热气氤氲着他那双略显阴郁的眼底,让沙利特看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沙利特又岂会是那种没有情商的人?
他看得出来德雷克现在急需要一个住所,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于是他邀请了德雷克来他家里住,两人当过室友,相处得还算融洽。
这件事要是被阿诺顿发现了,那可绝对不止是一个记过那么简单。
他的亲卫兵这几天一直在忙着搜查德雷克的事,几天都没有踪迹,不代表他是逃了,而是说明有人将他藏匿了起来。
阿诺顿肯定会很快想到这一点,到时候,就连他的府邸也不安全了。
“你想好你们的作战计划了吗?”见德雷克不开口,沙利特回以他眼神遂问。
“怎么,你要帮我?”德雷克嗓音淡淡。
“少来。”沙利特掐灭了被雨水淋湿的烟,从窗台上跳了下来,修长的腿利落的,搂着他的肩膀,恶狠狠的加重了语气:“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天你都在偷偷联络你们的人。”
德雷克淡定反驳着:“没有偷偷。”
“嚯,想来你还挺光明正大?就不怕我现在去告发你?”沙利特拍了一把他的脑袋,吹鼻子瞪眼。
德雷克拍了拍肩膀:“沙利特,我们认识多久了?”
“想跟我打感情牌?晚了,跟你说,我可不是那么通情达理的人!”
“你这几天一直在做梦,梦里都有什么?你的旧情人吗?”
沙利特立刻像被戳中了心事,涨红了耳根有些气急败坏的:“你少来,不用你管。”
“真的不用我管?”
“真的。”
德雷克叹了口气,转身假借着就要离开,轻描淡写的就攻破了他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亏我之前还听到了你一直在喊着什么霞霞,不要走之类的话语,看来现在也用不上我帮忙了。”
沙利特立刻就破防了,连忙拉着德雷克,都顾不上自己之前让他赶紧走的话语了,只想把人留下促膝长谈:“别啊,不是,你等等!什么霞霞?谁啊,这我可不认识啊!”
德雷克瞥了他一眼:“你自己梦里喊的,你不知道?”
沙利特被这么反问,他心里其实也很没底,但他依旧装作很有底气的喊着,实际上着急的不得了:“我,我当然记得了,霞霞,霞霞,说起来还怪耳熟的,就这样?还有没有别的?”
德雷克故作沉思:“这我倒是要想想。”
“来来来,你来这边坐着想,这边方便,别老站着了,多辛苦啊。”沙利特一边说着一边还给人拉开了椅子,还不忘倒上热水,那小服务就算是宾馆的小姐来了都得说个好字。
“这你可要好好想想,别遗漏了某些关键信息,我的下半身可就指望着你了!”
德雷克看着他想小狗一样痛哭流涕的一张脸,一脸嫌弃的。
“你离我远点,要是眼泪抹在了我的裤腿上,你就一辈子也别想知道他是谁了。”
“哎,这好说。”
郁夏站在走廊外,一身不合身的小奶猫睡衣,帽子要将他的大半张精致软白的小脸盖上,看上去毛茸茸的,雨幕淅淅沥沥,他的影子壁灯被拉得很长。
白天睡得多了,晚上就显得格外精神。
他听着咕噜噜叫的声音,低头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
懵懵懂懂的意识到,肚子饿了。
可这里是哪里呢?他又是谁?
郁夏一脸茫然,看着玻璃窗里倒映着那张过于稚嫩的脸庞,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要是此刻换做梅尔维尔在这里,就会发现事情的推测完全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病重中的郁夏不仅没有恢复狼蛛的记忆,反而还暂时失去了现在的记忆。
郁夏转头看着黑漆漆尽头的走廊,像是吞噬着东西的怪物,努力的鼓起勇气,还不忘抱着那种大恐龙玩偶,大着胆子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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