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留在这里,已经一点都不安全了。
    他要今天就得离开这里了。
    想到这里,唐清将黑猫抱在怀里,便往城堡外跑。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天空黑压压的一片,黑暗如墨。
    “喵。”
    跑到花园缺口边时,黑猫终于叫了一声。
    唐清这才想起来,黑猫是不能跟着他离开的,他只好有些不舍地将黑猫放到了地上。
    黑猫看了唐清一眼,然后又变成了唐清熟悉的那个吸血鬼少年。
    玖兰身材修长挺拔,气质矜贵清冷,绿色的眼眸狭长深邃,淡淡地望着唐清。
    唐清突然发现,玖兰的这双狭长的凤眼,有点像那个吸血鬼亲王的眼睛。
    只不过一个人是绿玛瑙般剔透的绿,一个人却是猩红似血的红。
    要不是他刚刚才见到了萨菲罗斯,也很难将这两人联想到一起。
    “安妮,你要去哪里?”玖兰一把拉住了唐清的手。
    “玖兰,”唐清被玖兰打断了思绪,想起即将到来的分离,他张了张嘴,道,“谢谢你这些天对我的帮助。”
    他确实很感激玖兰。从他来塞伊特城堡的第一天,就是玖兰变成的黑猫暗示他离开,后来他被低级吸血鬼袭击,是黑猫出现吓走了对方。
    还有他差点被巴托里伯爵夫人抓走时,帮血奴们逃跑引起安德鲁管家的追杀是,也是玖兰出现才救了他。
    “如果没有遇到你,我肯定在这个城堡待不了一天就变成吸血鬼的食物了。是你一次次救了我的命,真的很感谢你,玖兰。”
    风吹过玖兰的黑发,他只是淡淡地看着唐清。
    “但是我要离开了,”唐清有些紧张地收紧了手指,道,“刚刚,我四楼尽头的那间房,遇到了吸血鬼亲王。”
    “萨菲罗斯醒了?”玖兰问道。
    “对,他刚刚差点就要吸我的血了……而且他可能发现我是皇室派来的人了。”唐清抿了抿嘴唇,“我得回去找莉莉丝公主,告诉她这个消息。”
    玖兰发出了一声冷笑。
    他早就知道了,莉莉丝和这个女仆是一伙的。
    女仆潜入塞伊特城堡的目的,就是为了收集信息,好早日攻破塞伊特城堡,斩杀所有的吸血鬼。
    “所以呢,你现在准备回去,搬救兵?”玖兰冷冷问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唐清垂着头,没有说话。
    经过今天在萨菲罗斯亲王和安德鲁管家手里逃生,他更加清醒地意识到,吸血鬼和人类,就是天上的敌对阵营。
    他们随时可以对自己下手。
    “就是这个女仆!别走!”之前唐清见过的那个低级吸血鬼,带着几个吸血鬼跑了出来。
    “巴托里伯爵夫人说了,不能让这个女仆逃出塞伊特城堡。”
    原来,自从那天唐清把地牢里的血奴放走后,伯爵夫人已经在花园的边界都设立了法术。
    一旦有人类试图离开,就会触发法术警报。
    这些低级吸血鬼,就是前来抓捕唐清的人。
    “对不起玖兰,我必须走了。”唐清看着身后追上来的吸血鬼们,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了。
    玖兰拦在唐清面前,问道:“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要跟所有的吸血鬼为敌?”
    唐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沉默着垂下了头,不敢直视玖兰的眼睛,生怕自己的决心会在那片忧郁的绿色中溃不成军。
    一只吸血鬼已经跑到两人身后,却被玖兰一挥手,狠狠地击飞在地上。
    “等一下。”
    玖兰缓缓伸手,解下了他脖子上的一条项链。
    唐清之前有看过他脖子一闪而过的链子,但是不知道里面原来链子下面还有挂坠。
    铜色项链上镶嵌着一颗水滴状璀璨的绿色宝石,就像玖兰眼眸的颜色一样,色泽清澈匀亮。绿的宛如一泓静谧翠池,清澈见底,却也深不可测,又像黑夜中的流星,纯粹得不含任何杂质。
    这条项链是玖兰的母亲给他最后的遗物,一直贴身戴着。
    那是个有着黑色长发的人类女人,笑起来像那个小女仆一样,有一个浅浅的梨涡,很温柔。
    在玖兰小时候,他还没变成绿眼睛怪物的时候,那个柔弱的女人曾经将他当做自己的宝贝,给过他短暂的母爱。
    就像他变成黑猫时,被小女仆抱在怀里的感觉一样。
    是温暖的。
    “这条项链好像你的眼睛。”唐清忍不住道。
    “那就当做是,我一直在看着你吧。”
    玖兰绕到唐清的背后,将项链轻轻戴到他的脖子上。
    唐清只觉得脖颈后突然一凉。
    一个若有似无的吻,克制地落下。
    “你走吧。”玖兰看着唐清,语气仿佛无波无澜。
    只是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里,像支离破碎的绿色琥珀,仿佛掩藏着无数道不尽的寂寥落寞。
    唐清从未在玖兰眼里,看到这么浓烈的情绪。
    大概,他也是会难过的吧。
    雨还在不停歇地下着,铅色的天幕压得很低,仿佛触手可及。城堡周围的世界仿佛就这样被这漫天的雨幕给笼罩,变得模棱两可。一条石阶通向雨中的城堡,雨水沿着阶梯两侧汹涌下流,发出咕噜咕噜的水声。白色的花朵落了一地,像是一片片洁白的雪花盛开在雨中。红玫瑰的花瓣也被雨水打落,散落在青石板上,如同一滩滩猩红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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