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横穿大海的巨墙

    东海？
    杜恒闻言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当中。
    他曾纳无量大海之景建造水神庙，对东海的情况情况也有一些了解。
    中原十九州的幽州、河州、蓬州、方州这四州以东的广大海域，就是通常意义上所说的东海。
    东海被认为划分为近海和远洋区域，其中的情况各不相同。
    在出海后万里之内都算作近海区域，其中遍布岛屿，上面生活着不少人，大多都中土战乱的时候迁徙过去的。
    居住在这些岛屿上的人虽远离中原许久，但文化、语言、习俗等等全都与中原一体，因此交流起来并没有什么障碍。
    中原海商出海贸易，基本也都是到这片近海为止。
    再往外边，就是不再是近海，而是远洋了。
    距离中原海岸万里之外的海域被称作远洋区域，范围其极其广大，纵然是向东前行上百万里都看不到大型的陆地。
    不过，虽然东海远洋之中找不到如中原十九州这般的陆地板块，但却有不少大型岛屿。
    这些岛屿的面积各不相同，大部分都相当于中原三五个郡的大小，只有少数规模巨大的岛还能堪比中原的一个州的面积。
    与近海岛屿上生活的基本都是中原战乱时迁徙过去的中原百姓不同，这些远洋岛屿上生活的生灵甚至都未必能被称作人，应当算是人形的异类。
    传说他们的祖先是上古时代神魔被驱逐出这方天地之前留下来的血脉子嗣，天生就拥有许多不可思议的神异能力。
    在大乾之后的大夏朝，这些神魔子嗣还一度在朝廷之中任职，甚至掌握着重要权柄，可谓是煊赫一时。
    后来大羲伐夏一战中，大夏这一方面的神魔子嗣在战争中表现的极为出彩，给大羲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于是，大羲灭夏之后，便将这群神魔子嗣以及他们的后裔逐出了陆地，让他们只能生活在海中的岛屿上，永世不可返回陆地。
    久而久之，这些神魔子嗣与他们的后裔就各自在自己居住的岛屿上建立起了国家，发展出了具有自身特色的文明。
    这些国度就被中原王朝统称作远洋诸夷。
    而且由于这些神魔子嗣的样貌与中原人截然不同，诸如红肤蓝发、赤眼黄发、头生双角，肋生双翼等形象比比皆是，所以中原人对于这些远洋诸夷还有另外一个称呼。
    那就是“海族”。
    在中原十九州有记载的数千年历史当中，这些海族可不是什么善类。
    每当中原十九州发生战乱，强者接连陨落，整体实力大幅下降的时候，就会有部分东海远洋的海族踏水而来，准备登陆上岸，掠夺陆地上的资源和生灵。
    如果东海那边有什么异动，大概率就是海族所为。
    而且现在这个时间点，在海族看来也正好符合中原整体实力大降的情况。
    那些海族确实很有可能在这个时候谋划登陆劫掠。
    不过，按照史料的记载，海族登陆往往是一鼓作气，大举进犯，而在真正展开行动之前，是不会有任何痕迹显露的。
    如现在这般忽然在大海上掀起迷雾，还显现出诸多光影景象的情况倒是从未有过。
    这时程玉珺站起身来禀报道：“启禀道尊，幽州以东的海域里也有类似的情况出现，只不过尚未有人进去探查，但沿海百姓对此颇为恐慌，这或许会影响大周的安定。”
    在大周建立之后，杜恒凭借道宫建立的这个隐秘组织依旧在暗中进行帮助维护国家稳定，悄然处理掉了许多次大危机，这才有了大周稳定发展的环境。
    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道尊尽快复苏，恢复全部的实力，好抵挡四十多年后就会降临于世的域外邪神。
    “嗯，此事确实有些蹊跷。”杜恒操纵着道尊轻轻颔首，沉声道，“既然这迷雾已经能让真罡境身死，危险性不可谓不小，接下来我会派遣水神前往东海一探究竟。”
    “启禀道尊，西域也有异动。”这时又有一人站了起来，拱手行礼道，“西域诸国开始悄悄联合，似有侵扰凉州的意图。”
    紧接着又是一人拱手道：“启禀道尊，南洋有海商通报，言南洋诸岛有异兽出现，频繁攻击往来船只。”
    这时道宫之内变得安静下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些异常情况突然集中出现肯定是有问题的。
    “这是否是域外邪神对我们这方天地施加的影响？”程玉珺皱眉道，“域外邪神虽然无法直接真身降临，但在一定程度上施加影响，扰乱我们这方天地的文明发展，还是有可能做到的。
    “不过，如今水神和金神已常驻大周，周边诸国应该都清楚这两位的厉害，可这些地方竟还敢异动，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倚仗，不惧这两位的威能？”
    “或许是试探。”杜恒也站起身来，沉声道，“如今距离田行被水神前辈灭杀已经过去了六年，应该足够那位中央厚土之主做好试探的准备了。”
    随后，他又操纵着道尊道：“东海，西域，南洋，我会分别派人前去，无需多虑。接下来可有其他事情禀报，若是没有，可向我询问武道修行上的疑惑。”
    这是道宫聚会的基本流程了，先禀告近期发生的异常事件，再进行武道修行上的讲解。
    同样这也是道宫聚会的成员们最期待的时刻。
    接下来，便是一番踊跃提问，杜恒都一一解答。
    ……
    蓬州临海郡水城县，一家看起来十分普通的水产商铺里。
    方宁将自己穿戴整齐之后就打算出门。
    十八岁的他已经长大成人，开始打理铺子里的生意，小厮见到他便笑着问道：“少东家这是要出门？”
    “嗯，出去见一位朋友。”方宁点了点头道，然后便离开的店铺。
    他的内心是非常激动的。
    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机会去接待道尊坐下五行神之一的水神！
    对于道宫聚会，他的心里是充满感激的。
    这改变了他的命运。
    两年前的时候，方宁的家里还十分贫苦，只能靠着出海捕鱼为生，自己也没有练武的门路，这辈子基本一眼就望到头了。
    可就在某一天晚上，自己仿佛做梦一样来到了道宫之上，见到了神秘莫测的道尊，以及其他同样被拉到道宫里聚会的人。
    从那之后命运就改变了。
    短短两年的时间过去，方宁就已经是武道第四关吐息境的武者，并且即将踏入第五关的内壮境界。
    放眼整个水城县，他都算得上是个小高手了。
    “据说水神是一位容貌绝美的年轻女子，我绝不能失了礼数。”方宁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镇定心情，然后前往了一处无人的海岸边等待。
    昨晚水神通过道尊给他传来了讯息，给了他时间和地点，让他配合水神调查东海迷雾之事。
    这处海岸的水势很不稳定，地势也不太好，所以没什么渔船在这里出海，只偶尔会有一些小孩儿来这里捡从海里冲上来的海货，绝大多数时候是没什么人的。
    方宁很早就来到了这里，直到正午的时候都没有一个人来到这里。
    忽然，他看到天边亮起了一道黑色的光芒，眨眼间这道黑色的光芒就来到了距离他不足十丈的空中，缓缓降落了下来。
    随即，黑色的光芒散去，一个穿着漆黑衣裙，身形高挑，容貌绝美，气质清冷至极的年轻女子显现出身形。
    正是被杜恒操纵着的水神。
    “拜见水神前辈！”方宁急忙行礼。
    在过去两年里的道宫聚会上，水神偶尔也会现身，因此他是认识水神的。
    “你就是苍天君？”杜恒操纵着水神，将方宁上下打量了一番，轻轻颔首道，“习武两年，有这般境界倒也不错，带我去看一看那东海迷雾吧。”
    “前辈面前不敢称天君，前辈唤我方宁即可。”方宁急忙拱手行礼道。
    “无妨，这是道尊定的称呼，我自当这样称呼。”杜恒微笑道。
    随后脚下便升起了黑水玄光腾空而起，同时又有一道黑水玄光飞出，把方宁卷到了空中，带着他一起往东海之中飞去。
    所谓“苍天君”是道宫聚会时的代号。
    道宫拉人之后每个人都是被雾气包裹着的，并不显露真实的身份，可彼此交流又需要一个能代表自己身份的称呼，于是杜恒就以九天作为众人的代号。
    中央曰钧天，东方曰苍天，东北曰变天，北方曰玄天，西北曰幽天，西方曰颢天，西南曰朱天，南方曰炎天，东南曰阳天。
    正好对应九个蒲团。
    其中杜恒自己为钧天君，程玉珺为变天君，张六六为玄天君，方宁为苍天君。
    除了这四人，其余三人分别称作幽天君、颢天君、阳天君。
    另有朱天君和炎天君未定，以待有缘。
    ……
    东海高空之上，碧空万里如洗。
    杜恒以水神的身份飞行，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片海域的水行之力不太正常，似乎是莫名地稀薄了许多，海里的许多生灵也变得无精打采，甚至奄奄一息。
    “绝大部分的水行之力都被汇聚了去了更往东的方向。”杜恒的心中暗道，随后又继续向前飞了数百里，很快就看到有零零散散的迷雾散落在这片海域之中。
    以他的眼力，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些迷雾内部的景象。
    其表面显现的亭台楼阁与飞舞的身影全都是极强的环境，真正藏在这一团团迷雾之中的是一种极为巨大的怪鱼。
    这种关于长逾百丈，潜伏在迷雾之下的海水中，表面散发出可以让迷雾显现特定影像的微光，只要有人被吸引进雾气之内，怪鱼就会趁其沉迷于幻想之中时将其一口吞掉。
    不过，怪鱼的实力并不算强大，只相当于寻常的真罡境而已，所以先前那些真罡境进入雾气中探查并没有被吃掉，但也被怪鱼制造的幻境所害，丢了性命。
    “这些怪鱼有问题。”杜恒的目光在这一团团迷雾上扫过，同时将手一挥，顿时就有千百道黑水玄光散落下去，每一道玄光都不偏不倚地命中了一团雾气。
    霎时间，这片海域上所有雾气全都消散不见，隐藏在里面的怪鱼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就灰飞烟灭。
    除了杜恒特意保留下来，准备用来研究的九条怪鱼之外，其他的全都不复存在了。
    “水神前辈，这，这样就解决了？”方宁无比震惊地看着下方的话语，他刚才清楚地看到了这些迷雾消失的过程。
    就只是轻轻一抬手，随手一挥，那些诡异莫测的海上迷雾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这是何等的威能？！
    怪不得有资格站在道尊的身边，实在是太厉害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又听到水神淡漠清灵的生硬，只见水神轻轻摇头，淡淡道：“这还不算结束。”
    随即，方宁又感觉到了自己耳边的狂风呼啸。
    这是又被那道黑水玄光裹着继续向前飞行了。
    显然水神并不认为只是消灭了那片海域的迷雾和怪鱼就算解决了这个问题。
    “还在往东边飞，这快要到远洋诸夷所在的地方了吧。”
    方宁略微估算了一下现在到海岸的距离，暗道，“估计有六七千里了，恐怕真的要到了啊，难不成水神前辈想要直接去找远洋诸夷算账？”
    东海之上的这些诡异迷雾，真的跟远洋诸夷有关？
    是他们的阴谋？
    一时间，方宁的心里浮现出了许多猜测，可很快这些猜测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因为，他看到了让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原本无边无际的大海在前方出现了尽头，一座从海面上升起，翻涌着白色雾气的巨型“墙体”连接了天穹，直达无穷高处。
    同时还在不断向左右两方蔓延。
    这也就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这座由诡异白色雾气组成的巨型“墙体”就会横穿整个在东海。
    近海区域和远洋区域将会被彻底分割开来。
    从那以后，除非能穿越这座白墙，就再也没有谁能往返近海和远洋了。
    这是想要做什么？！
    是出于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