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不念微顿,辰玑子盯着他道:“你在我莽苍山派藏头藏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存的是什么卑鄙阴险的心思?”
南宫不念只觉心口一寒,辰玑子这番话,就像是故意在激钟不念。钟不念眉头一凝,看向楚临:“前辈,放开。”
楚临仍是不放,钟不念笑道:“好吧,不放也行。”下一刻,他便抬起了那只左手,森然的骨节从黑色袖口露出,殿内的人都吃了一惊,纷纷向后退去。
他用左手摘下斗笠,楚临待要阻止,终究是慢了一步,无奈地叹道:“阿念!”
那张邪气满布的脸饱含笑意,齐腰的银发又显诡异无比,他朝辰玑子微微俯身,竟是行了个礼:“弟子见过师尊。”
气氛简直太怪异了,那大殿内的众人只觉呼吸都滞住了,已是悄然向后退去,与钟不念的距离越来越远,唯有白千雪站在原地没有动作,那身为摘星阁首徒的白衫少年急忙唤他:“千雪师弟,退后!”
可白千雪非但没退,反而走上前去,盯着钟不念的侧颜,深吸了一口气,道:“师兄……你没事?”
辰玑子见钟不念摘下斗笠,看到他的容貌后,虽有一瞬的心神微颤,这番情景却并未出乎他的意料。他甚至觉得,局面又重新掌握在了自己手里。钟不念入魔,那便是罪,无论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对错恩怨如何,在正道各派的人眼里,魔就是魔,没有例外。
他成竹在胸,一点也不急着说话。
钟不念看向白千雪,笑道:“当然没事,如你所见,我很好。”
封含清道:“千雪,过来!他入魔了!”
白千雪眼眸轻颤,看向钟不念凛然诡异的左手,迟疑着问道:“师兄,你的手是……怎么了?”
钟不念盯着他,忽地发出了一声轻笑:“你是想问我是不是入魔了吧?”他抬起手,用一根骨节随意朝封含清指了指,“何必不好意思开口呢?封阁主说得没错。”
白千雪蓦然一滞,眼中升腾起了氤氲的雾气,皱着眉道:“都怪我……”
钟不念好笑道:“怪你?怪你什么?”
白千雪的声音尤为低沉,低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见:“怪我……擅自去莽苍山,让师兄武功被废;怪我功力太浅,没办法留在魔教陪你;怪我……怪我在你出事之后没有及时找到你……全都怪我……”
钟不念“噗嗤”一声笑了,似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微微弯了弯腰,摆着手打断道:“行啦。”
白千雪看向他的眼眸,似是想安慰他,道:“师兄,入魔也没关系的,说不定还有办法改修回正道……”
钟不念止住笑,缓缓摇了摇头:“正道?谁稀罕。”
白千雪怔愣地盯着他看,钟不念朝他走近了些,轻轻俯身。摘星阁众人见此举动,不知他想做什么,白衫少年连忙喊道:“师弟,小心,离他远点!”
钟不念浅浅一笑,唇角凑到白千雪耳边,气音柔和:“白千雪,你真有意思,这么自作多情。”
白千雪目光闪动,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又抬眸去看他。
“滚吧。”钟不念衣袖一摆,掌中便是一股真气倏然而出,将白千雪向后推出数丈,落向摘星阁众人那边,那白衫少年连忙接住了他,问道:“师弟,没事吧?”
白千雪沉默地盯着钟不念,颤抖着站起身,似是没有听到这句问话。
南宫不念只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还想再看白千雪几眼,钟不念却转过身,将视线落在了辰玑子身上,笑道:“师尊,这么久未见了,弟子可是日夜思念您呢。想不到一见面,您也不曾关心弟子几句,口口声声都是藏头藏尾、卑鄙阴险,照弟子看来,这几个词……倒是更适合师尊您呢。”
辰玑子冷冷道:“你既已入魔,便不是我莽苍山派弟子,不必叫我师尊。”
钟不念点了点头:“师尊不想再做我的师尊了?哦,我明白了,您是想承认与我……还有其他关系了?”
辰玑子怒气浮面,厉声道:“你勾结这些狡诈的狂徒,背叛正道,欺师灭祖,污蔑于我!我今日不会让你们踏出莽苍山派一步!”说毕便一挥手,莽苍山派众弟子齐齐举剑相向,原本在殿外的弟子也接到传令纷纷赶来,霎时将整间大殿围得水泄不通。
钟不念瞥向众多同门弟子,转回头去看辰玑子:“师尊,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实话,你何必这般心急?其实弟子也想弄明白,我和师尊究竟是何种关系。”
他眼眸一转,看向全四:“全先生,民间是不是有个法子,叫什么……‘滴血认亲’?”
全四眼珠滴溜溜地转,立刻答道:“对!对!是有这个办法,辰掌门,你心里没鬼,试试何妨?”
辰玑子岂会如他所愿,登时勃然大怒,伸手重重拍向桌案:“放肆!我与这屈从魔教的孽障能有何关系?!来人,将他们全部拿下!”
莽苍山派众弟子虽是不愿围攻同门师兄,却不敢违抗师命,况且此时钟不念的性情举止与先前判若两人,几乎与邪魔无异。众弟子连忙听令而上,结成剑阵,将钟不念三人围在当中。
眼看一场争斗无法避免,萧云霓忙对辰玑子道:“师尊,钟师兄进入魔教日久,可能是被魔教中人蛊惑,才误入歧途。求师尊手下留情,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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