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峥浓密的额发下露出一点幽然的眸光,他冷不丁问一句:“你之前去过花楼喝花酒吗?”
叶璟明一愣,片刻面色转红:“虽未亲身进去过,但,略有耳闻。”
唐云峥眸色幽沉,微微别开眼去:“也许我稍一懈怠,你一杯酒下肚,就要和别的人亲嘴去了。”
“你怎会这么想。”叶璟明哭笑不得,唐云峥赌气地哼了一声,埋下脸,又做了鹌鹑。
“我……”叶璟明犹豫良久,小声道,“我虽不能许你些什么,但自青煞山下死里逃生后,我已与你约定好,我若有命活到覆灭剑盟的那天,我愿意一直陪着你,期间这段日子,我自也不会去肖想别的女子,更别谈与其他女子饮酒作乐……”
他话音未落,右手被一把攥紧,唐云峥的眼睛亮得怕人,仰头一瞬不瞬盯着他。
片刻,唐云峥弓身吻了吻他的手背。
柔软的唇瓣抚慰过指尖,叶璟明蓦然颤了一颤。
唐云峥轻笑:“是了,我的璟明是不会骗我的。”
叶璟明面色越烧越红,猛抽开手去,他清了清嗓,半天才道:“是我糊涂了,不过是分别几日,又不是再也不见了,扯这些有的没的作什么,我这就去收拾行李,一个时辰后便启程。”
临别时,唐云峥扶他上马,从怀中取了一物交于他。
唐云峥:“这是烟花,万一遇险,或是突生变故,你在城内放出,我在城外五里远的距离也能有所感知,但禹城与朝安城仍是相距甚远,你我往日还是飞鸽传信为妙。”
“有事便写信与我。”末了不甘心,又瓮声瓮气补充道,“没事也要写。”
叶璟明只得答应下来,唐云峥牵着马缰,絮絮叨叨,就是不肯松手。
叶璟明被烦得不行,险些脱口说,那你也同去罢。
打乱他所想的,是一个吻,他略一晃神,被马下的唐云峥温柔地拉下身去。
唐云峥拽过他的胳膊,仰头蜻蜓点水地亲了亲他。
叶璟明捂着嘴,面色红透,他猛得吆喝一声,打马而去,不再停留。
唐云峥在他身后目视他远行,兴许还跟了很久,一直到他出了城门,他仍觉得后背焦灼难安。
否则为何心跳如鼓,念念不忘。叶璟明羞愤地暗自捶胸,良久,他勒了勒缰绳,目视前方,再无迟疑。
唐云峥替叶璟明送行过后的第二日,他百无聊赖地蹲在郊外城隍庙的梁柱上,注视来往香客,待他把佛龛上的三碟松子磕完,终于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辰时,刘五鬼鬼祟祟溜进庙里,往佛龛下塞信报时,唐云峥终于忍无可忍跃身落地,揪着他衣后领,将他提溜到身前来。
昨日叶璟明方才辞别,唐云峥在屋梁上候了许久,本就心烦气躁,这下也不多客气,一道雄浑的掌风刮过,厚重的庙门蓦地一闭,他把人堵在庙里,面无表情地扯了一把椅子淡淡落坐。
刘五来时,还喜滋滋盘算着今夜能多敲几两银子,他刚摸黑入庙,双膝一疼,人便已跪在地上了。
面前一个高大的异族男人坐在佛像前,好似一樽煞神般冷脸看着他。
刘五暗叫不好,往日与自己联络的络腮胡子虽是瞧着冷心冷情,但按时守诺,该给的打赏一样不少,这回怎么换了个人来。
且这人分明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刘五坐在地上连连后退,拔腿要跑。
几颗松子接连敲在他四肢穴位上,刘五两腿一软,再想扶地起身时,竟是不能了。
唐云峥袖里抽出一柄小刀,他随手取过佛龛上的苹果,削了起来。
刘五冷汗直流,畏惧看着他,再不敢造次。
唐云峥慢条斯理削完,将小刀静静按在桌案上。
他咬了口果子:“听说,你叫刘五,前些日子是你向我媳妇禀明情报来着?”
“你媳妇,什么媳妇?那个黑胡子?”刘五一愣,脑中浮起叶璟明乔装后的脸,不觉毛骨悚然,结巴道,“大人您,您怕不是找错了人。”
唐云峥将果子三两下吃完,拍了拍手:“没错了,就是你。”
刘五一脸呆愕,半晌干巴巴道:“那大人的口味还真是,别具一格。”
唐云峥也不再与他废话:“你说孙闻斐已到了禹城,他如今在哪里,你如实说来。”
“关于这个,小的也只是猜测。”刘五眼珠子咕噜一转,“毕竟他是顶尖的江湖刺客,要捕捉到他的行踪,可不是易事,我联系丐帮的弟子,经由多方打听,今日里才摸到一些线索,并且也只是与其身形相仿,是或不是本尊,还要另断……”
唐云峥讶异道:“不是确切的消息,你也敢让我等那么久?”
刘五方才心虚,只觉这回怕是讹不到多少了,却不想对方并不照常理出牌。
唐云峥手边那柄削果子的小刀,一瞬便掠过刘五耳际,钉死在他身后庙门里,入木之深,竟只堪堪露出一只刀柄。
刘五半晌才觉出湿意,他摸着耳朵,手掌里的猩红叫他吓软了身子。
他看着唐云峥,又惊又惧,虚张声势威胁道:“你,你敢谋杀丐帮弟子,帮里的人不会放过你……”
他瞧见对方轻蔑一笑,显然是没有放在眼里。
唐云峥:“我这是在教你如何好好说话,你既叫我猜,那不若你也猜猜看,你能不能活着走出去这个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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