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年纪不小,人依旧中气十足。
隔壁小贩被吼得缩了缩脖子:“我哪知道他犯了什么法,再说我又不是鲤州人,关心他难道有钱赚有饭吃?”
大爷被气得浑身发抖,半天没说话。
游客犹犹豫豫说:“大爷, 你这香料卖不卖?”
“卖什么卖, 今天不开张了!”
大爷也不管游客作何感想,船王被抓带给他的冲击太大, 他已经无暇出摊。利索收拾收拾摊位,推着小车快速离开。
留下小贩和游客面面相觑。
“摆了摊又不卖,疯疯癫癫,什么毛病。”
鲤州城衙门位于城中心,城东易物节闹市距离城中半个时辰的路,一路上,来自四面八方的人汇聚成一条线,奔赴同一个目的地。
大爷抵达衙门时,衙门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比易物节还热闹。
“怎么回事?”
耳边声音嘈杂,大爷随手拉个人询问情况。
“谁知道啊,我刚从易物节赶来。”那人忧心忡忡,“但一路上,我听说是瑞安王暗访建州,接过遇刺了。”
“他们怀疑是船王干的?”
“八成是。”
“船王没那么蠢,早知王爷奉命来建州调查他,还迫不及待把把柄递上去。”
“可不是,大伙为船王鸣鼓伸冤,一个时辰了,可惜门一直紧闭不开。”
不是范青不愿意开,他穿着官袍在内院焦躁地踱步,只觉得有一把致命的刀悬在头顶,随时会掉下来。
孟石揉了揉太阳穴,皱眉道:“别晃了,脑袋被你转晕了。”
“早知道摊上这么一笔烂事,一早便不去寻王爷的踪迹了。”范青懊恼至极。
说起这事儿,孟石也压不住怒火:“不是正和你意?你森*晚*整*理早看张有光盘踞在鲤州城碍眼了,想除之而后快。”
“时机不对,我要想动手何必选这个时候?”范青脸色难看,“这我哪儿能提前预料到柴正峰丢给我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和王爷遇刺相关的活,你说塞我怀里我能不接?”
“我让你缓缓你不听,王爷前些日子命你释放向容,仅是自己的私事,若不然怎么不真身前来。”
“要不现在装病吧。”
越想,范青越觉得是一个好主意:“我卧床不起,能拖几天是几天,先调查清楚昨日春江酒楼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石低声道:“恐怕王爷是真遇刺了。”
“什么!”范青踱步的速度更快了,把责任都推出去,“张有光这土皇帝在鲤州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破烂事要弄不好,你信不信明儿整座鲤州城的人先跳起来扯我下台!”
“你先别急,坐下来慢慢说。”
“别急别急,我能不急嘛我……”
范青囔囔着,脚步一顿,猛地看向孟石,眼里闪过疑惑、恐惧、不安,他压着嗓子吼:“是你?你不是说向我借人去对付张有光吗?他娘的,你骗我!”
被揭穿,孟石也不怕。
“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荣辱与共,你想把自己摘干净也不可能,”孟石冷哼一声,“谁知道瑞安王狡猾得很,察觉不对跑了。”
范青差点破口大骂,恨恨道:“麻烦事一大堆,一会儿瑞安王一会儿张有光,你可知国舅的信今日都没收到!”
话出口,两人同时一震。
只不过一个是泄露消息的懊恼,一个是得知消息的错愕。
孟石骤然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三步并两步跳到范青面前,压抑着怒火:“范大人前日告诉孟某,已收到信,让孟某不用担心。”
面对孟石的诘问,范青冷着脸与他对视,只是沉默的气氛比原先更令人不安。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好好好,十三,六月十三,距离初六已经过了足足七日!”
孟石咬牙切齿,若不是这身官服还有用,他恨不得狠狠揍一顿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同盟。
不怕对手是猛如虎,就怕队友是蠢如猪。
“你去哪?”
门外热浪席卷而来,却冷的人一哆嗦。
孟石半只脚跨出门槛,听见范青的喊话,他头也不回道:“自然是谋八族不敢谋之事,做张有光和国舅不敢做之事。孟某奉劝范大人早做打算,信迟迟未到,恐怕写信之人是泥菩萨过河。”
自身难保。
人影越走越远,范青站在原地又气又急,心思在短时间内来回变化,直到远去的人影即将消失在门外,范青游离的眼神才坚定下来。
“孟先生,请留步。”
易物节结束,衙门自从抓住张有光后,再没有动静。
“王爷,范大人说还在调查中,已经有一些眉目了。”
魏游边喂江盛吃西瓜,边说:“本王记得三天前,范大人也是这么说。”
柴正峰没接话,说起另外一件事:“范青两边都不想得罪,张有光在狱中好吃好喝供着,不过……”
魏游瞥了他一眼。
柴正峰低眉道:“柳文元连续三日在门外求见。”
嘴里的西瓜没有咀嚼完,江盛含糊问:“小胖子啊,又来求魏游放他哥?”
门外隐隐传来两声“我哥没有刺杀他”“王爷相信我哥”,证明他的猜测。
魏游让柴正峰照例把人打发走,不过柴正峰没动。魏游疑惑得看向他,对方才仿佛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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