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到,他还没有做好坦白的准备。
起码……起码得怀了小鱼崽,有了底气再说。到时候看在他孕育小鱼崽的份上,应该不会把他抽筋剥皮吧?
沉默的时间里,江盛清楚魏游在等他开口,他试着张嘴,可愣是蹦不出一个解释的字眼。
晕倒的事情牵扯到海神像,提及海神像又牵扯到人鱼的身份,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他搭着脑袋,有点懊恼。
此刻的他像极了童话故事里被宠坏的小鱼,习惯了被宠爱,被迁就,习惯了怎么闹也不生气的魏游,红脸时反倒拉不下面子去说和。
柴正峰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
没等他把脚收回去,室内两人齐刷刷转头盯着他,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魏游没有说话,但他身上蔓延的压迫感足够令人脊背发凉,柴正峰差点当场跪了。
谁说王君醒了王爷心情好,他瞅着像是心情好的样子吗?哪个煞笔暗侯传递的错误消息,是想整死他不成?
简直跟王君嫁过来之前一模一样,柴正峰单是想象了一下就心有戚戚。
没道理啊。
王君晕倒时王爷发怒差点把海神像给炸了,谁不知道王爷对王君在乎的程度,醒了也合该甜甜蜜蜜的不是,怎么还吵架黑脸了。
不解归不解,正事拖不得:“圣上三日内行至建州。”
“昨日传信尚在钱塘,今日怎么就在眼前了?”
冷淡的语调配上面无表情的脸,像是在无声责备手下人的不称职。
柴正峰总感觉屋子里有股火药味,他额头上沁起一层细密汗珠:“赵钱摔断腿的事是上头派人做的,信也被篡改过,说是许久未见,想给王爷一个惊喜。”
魏游玩味笑了笑:“断了我的人的腿,为了给我一个惊喜,给柴护卫这个惊喜你要不要?”
“属下不敢。”
哪是什么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告诉底下的幕僚,东岭粮税翻倍的事不用详商了。”
等柴正峰领命退下后,江盛不赞同:“粮税一事事关重大,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这就断定我在赌气了?”
“可皇上不日就会抵达东岭,你之前不是说要在他到之前……”
魏游打断:“我之前还说不要在我面前撒谎,不然屮熟你,你怎么不记得。”
江盛:“……?!!”
咚——
门口传来异响,折返的柴正峰被两双大眼睛凝视着。
魏游:“还有事?”
“快……船快靠岸了,王爷,属下告辞,不是,属下告退。”
柴正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彷佛身后有死神求追不舍似的,凑的近了,还能依稀辨认细碎的祈祷——不要叫我不要叫我不要叫我不要叫我。
“……”
再观江盛,不光脸烧的通红,里子都快被烧成灰了。
艹。
瞧瞧,哪个正经人兴师问罪的时候一言不合就开黄腔啊。
开黄腔不要紧,怎么还叫人听了去。
江盛偷瞧魏游,发现他神闲气定,一点儿尴尬的痕迹都没有,顿时又生气又委屈,凭什么就他一条鱼丢人!鱼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魏游远没有表面看上去淡定,他快被小笨鱼气死了,合着之前的担心全喂了鱼,心里堵的不行,亟需一个宣泄口。
“来人。”他道。
“王爷。”候在门外的刘管事眼观鼻鼻观心,神色始终如一。
“柴正峰护卫失职,罚一月俸禄以示惩戒。”
“喏。”
老大老二吵架,总得死个老三,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起了柴护卫。
*
不等东渔村的海祭结束,魏游等人直奔建州,车马日月兼程,累坏了两匹汗血宝马,才在皇帝抵达建州的前脚赶上。
一艘艘高大如楼的宝船整齐排列,宽敞的可以容纳上百艘沙船的新建港口变得拥挤不堪,当今圣上下江南的声势浩大,除了亲眷大臣外,随行大半船只乘载的是兵力,约莫上万人,无形之中威慑蠢蠢欲动的势力。
知道的是下江南考察,不知道的以为皇帝要南扩打仗。
在来建州的路途,皇帝已经听不少人提及过建州的与众不同,可真当船靠了岸,眺望整个建州城的时候,才真正见识到《桃花源记》中描绘的“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是何景象。
皇帝一脸复杂:“建州啊,建州。”
连绵的小雨过后,东岭转热。
马车行驶在水泥铺就的路皮上,不受泥泞影响,一路平缓。皇帝挑开车帘,同身旁陪驾的魏游道:“京城内的青石路换成了水泥路,一样平稳宽敞;建州的琉璃……是叫玻璃吧?”
他说话间朝两旁确认,三皇子和大皇子颔首。
“那玻璃啊成了钱塘富贵人家窗户新贵,一扇难求;还有那新出的蜂蜜柚子茶和面膜,深得后宫嫔妃的喜爱。”
魏游听皇帝一一盘点他离京后做的事,不执一言。
“你捣鼓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少,朕第二感兴趣的反倒是它,”皇帝轻抬明黄色衣袖,总管太监李九仁呈上一个雕工精美的木匣子,皇帝亲自打开,拿出望远镜把玩,“听说也是玻璃做的?”
魏游似是没留意皇子们的嫉妒的眼神,笑说:“建州这块地贫瘠,种粮收成不好,事桑销路无门,别的没有,但沙子遍地都是。土能制砖,石能铺路,沙子难道不能烧制了?儿臣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竟烧得了琉璃,实乃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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