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姑娘,可别做什么傻事啊。
魏游和江盛在后头跟上。
林无忧去的地方在灾民区不远处的一个茅草屋,他们去之前外头还有几个护卫守在门口,时不时往里看,言语间尽是污言秽语。
见到林无忧,手指握住腰间佩刀,若是他再靠近一步就会立马砍过来。
“你们是不是把我姐抓走了!”
“抓?”护卫嗤笑一声,“她自己来的,巴不得伺候我们哥几个,哪里需要我们动手去抓。”
林无忧目眦欲裂,挥着拳头以肉搏石,眼底尽是疯狂之色:“我跟你们拼了!”
“小杂种找死!”
跟在后头的王府护卫上前拦下,另外几个砸门而入,林无忧顾不得这两个官差了,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往里走。
里间,林安瑶脸颊红肿,衣着凌乱地躺在竹榻上,睁着一双死气沉沉的眼没有反应。
林无忧顾不得其他,仔细检查衣物后才松了一口气,他脱下外衫裹住林安瑶,粗喘着气把控制住的陈官差一脚踹翻,踩在他仅着亵裤的下.身。
“啊———”
许是恶人的声音太过凄惨,林安瑶涣散的目光才重新聚拢,她定定看着满地打滚的凶人,后又移到自家弟弟瘦削的后背上,轻轻唤了一声。
“无忧……”
“姐!”
一滴泪在林安瑶眼眶里打转许久,终于在弟弟叫的这声姐姐说滚落脸颊,留下一道清晰的水痕。
他们原本是平安镇上一户平凡的人家,只是距离河道近,被淹了房子,爹娘大嫂被洪水冲走了,大哥为挖野菜与人起了冲突被打死了,只剩下她和小弟残喘苟活。
要不是遇上牛二郎一家心善的,她怕是早被人糟蹋了去,平日里她在脸上泥灰就怕有人惦记,那日实在是脸上难受洗了一把脸,却恰巧被陈官差见了,心生歹念。
“姐你这是做什么!你以为他真会给我们粮吗!你以为我会接受你卖身换来的粮,感激涕零吃得下去吗!”
林无忧几乎是喊出来的。
他后怕不已,他不敢想象要是王爷没有察觉不对怎么办,要是他晚一步赶来又该怎么办。
“……无忧,对不起。”
林安瑶咬的唇都泛了白,她自觉是姐姐该照顾好弟弟,如今爹娘大哥大嫂都不在了,要是弟弟因她而死,她日后有什么脸面见地下的亲人。
她为何生的是女儿身啊……
林无忧把她颤抖的身体抱进怀里,就像当初大哥伟岸地挡在他们身前一样,他也长大了,想护住姐姐。
姐弟俩抱头痛哭了好一阵,把心底的情绪全部宣泄出来。魏游揉了揉江盛的脑袋,先前林无忧打陈官差时小笨蛋还加油助威,恨不得也去踹一脚,现在见到煽情的一幕又低着头偷偷擦拭眼眶了。
情感丰富。
共情能力很强的人往往最见不得这种凄惨的社会现实。
“从王府调几个女官来安排,吩咐下去若是还有这种以官欺民的事直接让覃洐的兵抓走。”
“让陈富明日在肥皂厂旁建一个女子、哥儿、男子分隔的院子,以后肥皂厂的工人可住在此处。”
魏游一条条有条不紊地布置下去,身处高位能做的事多,他原本不想管,但是经过此事才真切体会到身份越高责任越大的短命感。
怪不得贤明的皇帝都活不久,多半是累的。
“林无忧,你和你姐姐若是愿意,明日去肥皂厂上工,本王让人安排下去。”
林无忧不说话,若是他一个人定会不假思索答应,可若是姐姐也去,人生地不熟,怕又被人欺负,他有些犹豫。
林安瑶到底是女子,经过这一遭打心底有点惧怕陌生人,她躲在林无忧后头怯生生问:“女子也可做工?”
“没什么不可的,肥皂厂汉子女子哥儿都招,但若是你俩仗着本王的名头偷懒耍滑,那就没这待遇了。”
魏游在娱乐圈见过不少林安瑶这样迟疑的情况,想了想的说:“你俩若是担心,可明日去看了再说。”
“多谢王爷。”
林安瑶这才踏实。
不是她多疑,只不过现在她很难对其他人建立信任,怕另有所图。
“王爷,”完了事准备走,林无忧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草民之前说为王爷做牛做马一事并非空口白话。”
“卖身是为贱籍,无法考取功名。”魏游觉得他并不甘心做奴隶。
“小人知晓。”
他们一家虽有一间铺子,但家里头的大部分银两供他读书,林无忧先前已经考取童生,若非天灾,他本该此次参加科试考取秀才,可如今王爷对他俩的大恩他无以为报,只能把自己卖了。
“不用,王府中人够了,你若是想报答就让本王看看你的实力,从商也好为政也罢,建州日后的建设还得看你们这帮年轻人。”
魏游和江盛踏出茅草屋,就听江盛嘟囔了一句。
“什么?”他问。
江盛视线描摹他的脸,声音大了点:“你也是年轻人。”
耽误了返程,江盛饿得前胸贴后背,但心里那点酸意早就被魏游做了利民事的充实感填满。
其实魏游也是个好人。
尤想刚穿越那会儿,他以为魏游是个大恶大奸之人,甚至不分青红皂白全靠书中内容就对他百般挑剔,怎么看都不顺眼。后来相处久了,发现魏游就一刀子嘴豆腐心,心其实挺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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