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
黄河出海口附近,
一艘战船正缓缓行驶向码头。
“呕!”
“呕!!”
“……”
刚一停稳,接二连三的呕吐声便传了出来。
一股股浓重的酸臭味,渐渐弥漫开来片片传荡。
战船内,密集的士卒个个面色虚白,大部分都在弯腰呕吐,剩下的也是双腿发软,艰难的用长戟支撑着身体。
“啪啪啪!!!”
一块块木板,从船边放下搭在码头上。
一名东平水师将领带着几名属下,紧跟着出现在船边,朝着船内船外高喝道:
“下船!全部下船!”
“来人!把躺着的全部给本将抬下去!”
“下一批准备登船!”
“……”
随着一道道命令的催促,整艘战船迅速的忙碌了起来。
一名名面目发白的士卒逐一强撑着走下战船。
另有一些士卒自两侧而上,抬下少数虚弱到无法行走的人。
待战船清空,早已于码头集结的一批兵卒,整齐有序的开始上船。
人数500,是这艘斗船所能承载的满额标准。
很快,战船再次扬帆起航驶向大海。
过了少许,另一艘战船靠岸停下。
所呈现的一幕,和之前那艘一样。
满船的虚弱士卒,以及码头上集结而来即将登船的500人……
这就是镇北军训练水兵的方式。
船只满载,在近海寻一处较为风大浪高的地方悬停,任由船体左右剧烈摇晃。
此法急是急了点,但事急从权,没有太多的时间慢慢磨炼,只能借此来让兵卒们快速适应。
水上作战,首先要克服的就是晕船。
否则,何谈与敌战斗?
码头两侧,人群更加繁多。
有民夫,也有士兵。
有些相互抬着一根根建造战船所需的龙骨。
有些则扛着一块块各种各样的木料。
人头密密麻麻,叫喊呼喝不绝于耳此起彼伏。
且层层铺开,一直蔓延到距离海岸数里外镇北军的军营。
偌大的营地内,依然是如同潮水海浪般的士卒。
所不同的是,基本属于新兵,排着一个个整整齐齐的黑压压军阵,几乎数之不尽,也各有不同。
有的是长戟方阵。
有的是战刀方阵。
有的则是弓箭方阵。
“刺!”
“喝!!”
“……”
“斩!”
“喝!!”
“……”
“放!”
“嗖!!”
“……”
一名名镇北老兵军官,冷脸行走在军阵之前。
在他们不时发出的爆喝命令下,长戟方阵开口齐喝凶猛刺出手中长戟,战刀方阵整齐划一挥下手中战刀,弓箭方阵较为麻烦,每名新兵逐一上前,开弓搭箭瞄准射向几十步外的标靶。
如此循环,不断的重复。
不过,并非每天固定不变。
今天的长戟新兵方阵,明天就会变为战刀方阵,后天再改为弓箭方阵。
镇北军的训练标准极为严苛,务求每一名士卒全面发展,而不是单一。
对战时,确保阵前能使长戟,近战可用战刀,远距弓箭射杀。
若是有足够的战马,还要再加上骑战和骑射。
可惜,马匹不多。
营门前,
随着一群群腿脚发软的士卒蹒跚着入营。
门内最近的一个长戟方阵,立马在军官的带领下出营,前往码头准备登船,进行今日份的魔鬼摇船训练。
所处位置的前方,另一个方阵随之后移替补空位,继续操练的同时,作为下一批的登船名额。
营内,
营外,
搬料、造船、训练、出海……
一切的一切,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而在大营的帅帐中,同样密立着一个个将领。
数量足有近百人,几乎挤满了整个军帐。
雷豹、田洪和张绣等一些郡城主将,位列最后方。
中间是一名名镇北老兵提拔的新兵主将。
前方,则是司徒啸、慕容武、司马烈等七位镇北骑兵主将。
每一名主将,麾下兵卒都是万人之数,这是镇北军以及大乾的军职标配。
重新换上唐猊铠甲和百花战袍的吕布,犹如鹤立鸡群般位于众将之前。
最前面,是诸葛亮和贾诩这两位军师。
如此站位,其实就已经说明了相互之间的地位高低。
上方帅位,
秦侯爷正看着手里的军报。
准确说,是一份两位军师递交上来的全军兵员汇总明细。
数量最少也是最精锐的,是吕布的铁浮屠骑兵,战后剩余本有六千多,秦侯爷又用积分兑换了几千,补充至1万建制。
另有近一万八的先登死士,同样补充满2万,暂由秦侯爷直隶,外加一千人的陷阵营亲卫。
位于第二战力阶梯,自然是七位镇北主将统领的镇北铁骑,和林苍擎一战,损失较少,其后通过选拔,补满了缺失,保留满员7万人。
然后就是郡兵,也是最多的,除了中山郡和常山郡,剩余两州15个郡城加一起,有足足48万人之巨。
这主要得益于两州位于大乾以北,北边又有蛮族这个大乾百年死敌,故而每个郡城都拥有数万不等的兵卒。
像东西南三面,由于外夷早被打残,各大郡城内的郡兵就要少很多,几乎都是几千规模,多的也就上万。
最后是新兵,经过这一两个月的招募,维持在40万。
此外,还有东平水师1万人。
全数加起来,整个镇北军已有兵马99万余。
这段时日,诸葛亮和贾诩在秦侯爷的授意下,重新调整了各郡城的布防力量。
冀州首府上党郡,作为粮仓重地,调派了5万新兵驻守。
镇北城是老家,还要防备残存的少许北蛮,一样驻守5万新兵。
其余16座郡城,每城统一5000郡兵,总计8万。
也就是说,
目前投入战斗的,总计81万人,40万郡兵,30万新兵,7万镇北铁骑,2万先登死士,1万铁浮屠和1万东平水师士卒。
其中40万郡兵,分散布置在冀州和兖州境内的黄河沿岸一带。
一边协助在河岸建造的战船。
一边提防对岸的朝廷大军有可能的强渡偷袭。
剩下的41万,全部汇聚在黄河出海口的这座大营,与对面女帝所在的军营对峙。
大致翻看了下,
秦侯爷把军报随手扔在面前的帅案上。
今日召集包括黄河沿岸在内的所有将领,主要为了统一一下权利。
兵马的增多,意味着将军的增多,总共几十人。
里面有很多,秦侯爷甚至都叫不出名字,也根本无法一一记住,太过繁杂。
而且发布命令逐一传递,很容易致使延缓和混乱。
所以,这就需要权力的进一步集中。
在将领之上,再增设一个统帅职位,统领一部分将军。
如此,就能便于秦侯爷更好的管理,军令也能更快的得以传达和实施。
“雷豹!”
“卑职在!”
最后方,雷豹快步上前,跪伏于地。
“自今日起,本侯任命你为郡兵统帅,40万郡兵和一应郡兵主将,全部由你辖制。”
“……”
雷豹愕然抬头。
显然,他没想到侯爷竟突然火速提拔自己,还是统将的职位。
惊愕了半响,雷豹才猛然反应过来,慌忙低下头,脑袋触地,带着明显的激动颤音道:“卑……卑职谢侯爷!谢侯爷信任!卑职定当忠心不二!誓死为报!”
“本侯不需你以死相报,只需要你永远记住当初在平阳郡守府,在韩元山的那滩肉泥前,本侯对你说的那句话,将来若想反叛,尽可一试,看你叛的快,还是本侯的刀……更快!”
秦天冷声提醒道。
任命雷豹为郡兵统帅,是他和两位军师事前商议的结果。
其人属于郡兵将领出身,这段时间的忠诚也得到了验证,加之有勇有谋,是郡兵统帅的不二人选。
当然,授予如此重要的职位,也有对应的保障。
其一,郡兵主将大部分都是绝对忠于侯府的镇北老兵,诸葛亮又暗中安插了很多侯府密探在士卒中。
其二,金手指可随时刷新反叛情报。
两道保险,足以确保雷豹反叛成功的可能性为零。
假如他意图暗通女帝,带着40万郡兵反叛,想来个里应外合,第一时间就会被密探禀报上来,或者直接在面板上刷新出情报。
“卑职致死难忘!永生谨记!绝不会更不敢背叛侯爷!”雷豹保证道。
“嗯。”
秦侯爷挥了挥手。
其下诸葛亮立即上前,拿起桌案上的统帅大印,笑着送到雷豹面前。
“雷将军……不,恭喜雷统帅,贺喜雷统帅。”
“多谢军师。”
雷豹双手接印,在秦侯爷的示意下起身。
“雷统帅,稍后议完战事,你就即刻率领郡兵主将返回冀州和兖州地界的黄河河岸一带,虽说女帝不太可能会突然挥军强渡河道,但也不可大意。”
“是,侯爷!”
雷豹附身领命。
“所有郡兵主将退下!”
“喏!”
“喏!!”
一群郡兵主将纷纷告退。
转眼之间,原本略显拥挤的帅帐顿时为之一空。
巡视了一圈,秦侯爷的目光落在下方一名黑瘦将军身上。
“顾白!”
“末将在!”
名字很白肤色却很黑的顾白,闻声跨前跪地。
他本是司徒啸麾下的一员副将,本是没资格进入帅帐。
但既然进帐,自是应有之意。
“念你当初奉命火烧林苍擎中军大营20万兵马,不畏生死,立下赫赫功劳,本侯任命你为大营30万新兵统帅。”
“谢侯爷!”
顾白倒没有如雷豹那般激动,十分镇定。
终归是自己人,职位的高低,对他来说,唯一的意义,或许就是更好的执行侯爷的命令。
“恭喜顾统帅,贺喜顾统帅。”
诸葛亮再次亲手将帅印奉上。
“谢军师。”
接过大印,顾白没有丝毫倨傲,立马自觉退至七位镇北主将身后。
哪怕晋升为30万新兵的统帅,麾下兵马远超这几位主将,但他把身份依旧摆在几人之下。
这其实也是事实。
七位镇北主将,在秦侯爷心中的地位无可撼动,是嫡系中的嫡系。
他们对侯爷,也是可将个人生死完全置之度外。
因此,名义上,他们虽然仍是一个万人之军的主将,但实际上呢?
不管如何,他们在侯爷面前的话语权,都会永远排在首位。
这个道理,七人心知肚明,所以都没有任何自己没有得到提拔重用之类的不满。
“所有新兵主将,退下。”
“喏!”
“喏!!”
“……”
一众新兵主将得令快速离开。
剩余的寥寥十几人,让帅帐一下子变得空荡了许多。
能够留下议事的,等于是镇北军体系的最顶层阶级。
两位军师,七位镇北主将,刚任命的两位统帅,再加吕布这个只要能带着,秦侯爷就肯定会将其放在身边的无敌保镖。
“诸位,下面来说说和女帝的决战。”
秦侯爷看向下方,目光主要落在两位军师身上:“由于缺少战船,有黄河隔着,短时间内想打也打不起来,但这一战,迟早是要打的,所以必须提前议出一个策略出来。”
“主公,亮议,以静制动。”
诸葛亮首先开口。
这是他的一贯作风,也是其性格,优先等对方出手,再寻找破绽加以利用,化被动为主动。
“你呢?”
秦天转向另一侧的贾诩。
“附议。”
贾诩先是附和了一句。
但想了想,又开口道:“主公,诩有一计,或可不损一兵一卒,一举消灭女帝的所有兵马,就……就怕主公不纳。”
“……”
秦天呼吸一滞。
刚听到前半句,他心里还迸发出一丝小激动。
但加上后面一句,顿时如同冷水泼顶,浑身凉了半截。
就像当初困杀五十多万的俘虏那般,有这句话在,这计绝对不是什么好计。
深呼吸了几口,调整了下心理,秦天才摆手道:“本侯做好准备了,说吧,何计?”
“这……”
贾诩略显迟疑了下。
而后,有些为难道:“还请主公先随我去看一兵卒,此计就能不言自明。”
“哦?”
秦天好奇的拧了拧眉。
但也没磨叽,直接起身示意带路。
很快,秦侯爷便率领一众将军统帅跟着贾诩出了帅帐,又骑乘战马一路出了军营。
折向西北方向奔驰了数里,直至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峡谷前才停了下来。
谷口处,
包括两侧的山顶上,都有士卒把守。
数量不多,仅有几十人,分列各处,相互距离很远,勉强可以用肉眼看到的程度。
并且,每一人都较为古怪,大白天的蒙着面。
就是在进谷前,秦侯爷和一群将领们也全都被贾诩分发了厚厚丝巾蒙住口鼻。
谷内中间位置,耸立着一座帐篷。
帐内床铺上,躺着一名士卒,一动不动。
其脸上以及胳膊等露在外面的地方,可以清楚看到暴起的一条条青筋脉络,还有一些肉眼可见的脓疮。
“这个兵卒怎么了?得了何病?”
秦侯爷奇怪转向身侧的贾诩问道。
“主公,这不是病。”
贾诩微微摇头道:“这是染了瘟疫……”
“……”
闻言,
秦侯爷瞬间愣住了。
身后的诸葛亮也怔了怔。
后方的一群将领们,更是个个瞪起了眼睛,都有点傻了。
下一秒——
“卧槽!!!”
秦侯爷面色一变爆了句粗口。
然后……毫不犹豫的拔腿就跑,速度奇快。
诸葛亮和几名主将以及两位统帅,神色慌张的紧紧跟在后面,迈步狂奔。
顷刻之间,帐篷内就剩下贾诩一人,一脸的凌乱之色。
晃神了少许,他才回神急忙紧追了出去。
一边追,
还一边焦急高喊:
“主公……你……你们跑什么啊。”
“此瘟疫暂时还没传染性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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