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萧良节又不免有些失落——他的父母早已经去世许久,他连他们的样子都记不清了。
……
“婶子,就坐这里吧。”萧良节带着罗丽丽到了看台上,选的是一个比较上层的位置。其实也是因为罗丽丽来得有点晚了,有好多学生的家长都是跟着学生一起来的学校,提前好长一段时间抢占了前排的位置。
“我坐哪都行。”罗丽丽说,“你也快下去吧,我看你的同学都开始在下面排队了。”
“行。”萧良节看了顾荆之一眼,恋恋不舍地说,“那我走了。”
罗丽丽看着萧良节渐渐远去的背影,笑着说道:“你们俩呀,真是分开一刻都难受。”
顾荆之还站在看台的阶梯上,闻言耸了耸肩:“小孩子是比较粘牙。”
“你也坐啊。”罗丽丽拍了拍旁边的椅子,“你在那儿站着,影响到别的家长了。”正好这时候一个瘦弱的女人慢慢走上来,罗丽丽见顾荆之正好挡住了她的路,忙拉了拉顾荆之的裤子:“你看,来人了,还不快让开。”
顾荆之点了点头。刚要坐下,那个瘦弱的女人忽然脚下踉跄,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
“小心!”旁边的学生家长赶紧扶了她一下,但是靠得近了,就闻到女人身上有一股劣质洗衣粉的味道。见女人站稳之后,赶紧嫌弃地松开手。
女人也没有道谢,抬眼看见罗丽丽旁边还有个空位,迈上台阶后就坐在了罗丽丽旁边。
“这里有……”
“没事。”顾荆之打断了罗丽丽的话,“让这位阿姨坐吧。”
“那你呢?”罗丽丽说。她倒是不介意这个不认识的女人坐在自己旁边,毕竟她前后左右都是不认识的学生家长。但问题出在,她旁边原本是顾荆之的位置,这个女人把他的位置占了,那顾荆之就得到别的地方另找位置坐,不免太过麻烦。
顾荆之说:“这么大的操场,总有我能待的地方。就让这个阿姨坐吧,我再去另找地方就好了。”
顾荆之已经这么说了,并且很快就大步离开,罗丽丽也不好再说什么。倒是在看向自己旁边的女人时,她觉得这个女人身材瘦弱,而且很是胆小,怕是有一阵风吹过,她都能吓破胆子。
罗丽丽这人一直都很敏感,也好多管闲事。眼下她是在六中的操场看台上,参加的是高三学生的誓师大会,如今和她坐在一起的都是学生家长,而且每个班级都划分了区域,如果这个胆小瘦弱的女人没走错地方的话,那她的孩子应该也是萧良节的同班同学。
“妹子,”罗丽丽也不知道这女人是比她大还是比她小,看她十分瘦弱,就挑了“妹子”这个称呼,“你的孩子也是高三七班的学生?”
女人畏畏缩缩地抬起头,又很快低了下去。不过她还是有反应的,罗丽丽看到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罗丽丽问:“我是萧良节的婶子,你是他哪个同学的家长啊?”
女人小声说:“阿铮,我的孩子叫阿铮。”
“哈?”这名字一听就不是大名。
“严铮。”女人又说。
“奥。”罗丽丽笑得很勉强。她其实不知道萧良节有哪些同学。
问了这么两句话,让罗丽丽觉得心力交瘁,她忽然觉得能和这位严铮妈妈正常交流都是问题,说点不好听的,她甚至觉得严铮妈妈脑子不好,像是痴傻之人。
正当罗丽丽打算放弃的时候,严铮妈妈像是忽然把勇气值拉满了一样,抓着她的胳膊问:“阿铮在哪里啊?”
罗丽丽指着操场上七班所在的位置:“就那一堆人里。”
她就知道个大概位置,别的什么都说不上来。毕竟她连萧良节在哪儿都看不清,更别提根本没见过面的严铮了。
女人看着罗丽丽指的地方,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罗丽丽抿了抿唇,一眼就看出这位母亲和严铮的日子应该过得并不如意。她最见不得这种事,于是,哪怕是知道自己的话十之八九得不到回应,还是多嘴问了:“严铮妈妈,我是萧良节的婶子,我的侄子和你的儿子是同学,不如我们也认识一下?我姓罗,全名罗丽丽,你姓什么,叫什么呀?”
如她所料,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女人的答复。
而此时,誓师大会在震耳欲聋的欢迎声中,在鲁校长上台之后,正式宣布开始。音响里放出激昂的音乐,许多家长在这样的环境下,忍不住从看台上站起来,拿出手机拍照。罗丽丽本来也想站起来拍两张的,然而她手机还没掏出来,就看到严铮妈妈抱着膝盖缩在椅子上,似乎是被音乐声吓到了。
“没事哈,就是音乐而已。”罗丽丽用手捂住严铮妈妈的耳朵,哄孩子似的说道,“你听听,这音乐再加上学生和老师们的宣誓声,多振奋人心啊。”
她算是看出来了,严铮妈妈一定是和正常人不一样的。可疑惑也随之而来,既然她都变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让她来学校,会不会让人看了笑话暂且放在一边,就以严铮妈妈这种精神状态,一个人在外面不是很危险吗。
“我叫简笑。”严铮妈妈忽然说道。
罗丽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她叫简笑。
简笑说:“他们现在弄得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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