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停顿了片刻,应该是?想多了吧?
“娘子!”
猛然听到声音,她抬头看?过去,不远处一身青衣的梁谦正在往这边来。
姜芜抛开那?些想法,只看?着小跑着向自己靠近的夫君。
知道白?苏是?楚大人的妹妹,就让他好生尴尬了,若是?让他知道白?苏其实是?公主……
想到梁谦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姜芜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娘子?笑什么呢?”已经跑到了跟前的男人看?着她的笑容忍不住问。
“看?见你就想笑了。”可?惜他应该永远不会?知道白?苏的身份了。姜芜想着。
梁谦也?只是?笑笑,没有再问,而是?将?拿在手里的披风披到了她的身上:“都淋湿了,怎么不等着雨停了再走?”
“不是?想早些回去嘛。”
因为是?与梁谦说?话,姜芜的嗓音,总是?不自觉地就带着些撒娇的意味,这是?在别人面前不曾有,她自己也?没注意的。
梁谦笑而不语,看?着她自己系了披风的绳带。
正要?走,姜芜的手被?拉住了。
“地上泥水多,我背你回去。”
姜芜稍稍红了脸,拍拍他的手:“才不要?,丢人死了。”
“背自己媳妇不丢人。”梁谦还追着她要?背。
“谁说?你了?我丢人。”
“娘子嫌我了吗?”
姜芜将?他往外推,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渐行渐远。
不远处的桥上,那?辆马车却停了很久很久,马夫是?不敢东张西望的,就这么等了半天,才终于等到轿子里的一声命令。
“走吧。”
马车的轱辘声响起,楚凌放下?一只手掀起的车帘,没再去看?不远处携手离开的两人。
手指轻轻点了好半晌,放过还是?抓住,在脑海中闪过姜芜信任的眼神时,他有了一瞬间的迟疑。
***
劝白?苏离开,可?是?花费了不少的精力。
她说?什么也?不愿意走,姜芜只得拿自己的孩子举例,这要?是?那?天走丢了,当母亲的该有多心急?又承诺了将?来一定会?去京城看?她,这才终于将?人哄得愿意走了。
白?苏是?半夜里离开的。
未免人多眼杂,送行的就只有姜芜夫妇二人。梁谦提着夜灯,看?哭红了眼睛的白?苏与姜芜道别。
“姜姐姐,你可?一定要?来看?我。”白?苏伏在姜芜的肩上哭泣。
姜芜轻拍着她的背:“好,姜姐姐一定去看?你。”
只是?那?时候是?何?光景就不知晓了。
她知道,白?苏除了不舍,更多的还是?害怕。说?是?回家,她什么都不记得。况且现在与她说?的还是?楚凌的妹妹,等回了京城,突然得知是?公主,定然还会?慌乱惶恐。
姜芜虽然心疼,但也?无计可?施。
白?苏被?侍女?戴上面纱,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
楚凌一直在马车旁边静静地照着,一直到白?苏上了马车,他才过来。
“这段时间,感谢二位对舍妹的照顾了。”
姜芜没有吭声,这时候自然是?该梁谦来应酬的。
梁谦也?确实连连称不敢。
他们客套了几句,楚凌的目光才不经意地扫向站在梁谦旁边的姜芜身上。
女?人白?衣单薄,被?昏黄灯光映着的脸上,因为笼罩着淡淡的愁思而楚楚可?怜。
楚凌的心,莫名像是?被?什么勾了一下?。
那?淡淡的被?牵扯着的疼痛,像是?不舍,但他很快就将?这样的思绪忽略了。
他还不至于连这点耐心都没有,狩猎,讲究的是?潜心蛰伏、一击命中。
楚凌向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他拿出一块印章。
“这是?本官的私章,梁大人拿着吧。”
姜芜夫妇二人俱是?一愣。梁谦赶紧推辞:“楚大人,这可?使不得。”
“无妨,只是?私下?朋友往来的章印,二位若是?有书信想给舍妹,有本官的章印,便可?以直接寄来。或是?有什么难事,也?不会?有人太过为难。”
梁谦还想拒绝,姜芜偷偷在背后扯了扯他的袖子。
这可?是?个好东西。
况且,想直接寄信给公主就是?天方夜谭,有楚凌这个中间人,确实方便得多。
梁谦知道夫人的意思,停顿一下?就没再谦让了。
楚凌上了马车。
白?苏还从马车后方的窗户往外看?着,楚凌与她同乘一辆,透过缝隙,也?同样看?到了并肩而立的两人。
“我还能……再见到姜姐姐吗?”
抽泣着的白?苏问向自己的“哥哥”,虽然她完全在这个人身上感受不到一丝亲近。
楚凌已经收回了目光,淡淡开口:“会?的。”
彼时的青阳尚且不知这句会?的是?什么意思,她只是?高?兴自己还能再见到姜芜。
可?就像若干年后她说?的那?样。
如?果可?以,她宁愿从没有遇到过这个人,那?就不会?有这次的相遇。
那?两人,就还是?一对神仙眷侣。
第46章 前尘(八)
白苏走后,姜芜的日子又恢复到了正常。
她与白苏通过几次信,都是通过楚凌的手转交的。姜芜也会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日理万机的,于是信也尽量写得少了。
来年春,姜家却发生了件大事。
姜芜的弟弟过了会试,在京城得贵人赏识,得以入国子监学?习,又跟尚书家的闺女订了婚,举家迁往京城。
姜芜是将那信反复看了好几遍,不确定地叫梁谦。
“梁谦你瞧,这说的是姜庚?”
梁谦原本在那边的桌边看书的,听她叫,便?放下书走过来,与她一同坐在了床边。
他早就看过了,所以这会儿也只是笑:“不然你还有几个弟弟?”
那小子还能这么出息?
姜芜与弟弟的感情倒是不错的,他俩没差两岁,从?小算是一起?长大的。
于是震惊过后,还是高兴的:“真没想到,说耀祖,还真耀祖了。”
姜庚小时候她爹就天天盼着这儿子能光宗耀祖,小名都叫耀祖,还真耀祖了呢。
“只是爹娘也要去?京城了,这下离得可就远了。”
姜芜有几分伤感。
京城离此地相距甚远,以后想要见面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姜家才?搬去?京城一个月,就来了书信,说是姜母生了大病,想要见女儿。
信里说得语焉不详,也没说到底是病得有多?重,让姜芜看完担心得不行。
还是梁谦一边着人安排去?京城,一边安慰她:“母亲走之?前你不也看了吗?好生生的,应该也不会一月的时间就会如何?。想来只是突然去?京城,水土不服。”
这话让姜芜的心微微放下了一些。
她与母亲其实相处并?不是多?融洽,有时候在一起?话说得多?了,自己指不定就想发火。
可相处方?式是相处方?式,母女的感情并?不掺假。
这京城是非去?不可的了,梁谦原本是想一起?的,但正逢春汛,他最近都是忙着联合其他几个县,修理上游的堤坝,一时间确实走不开。
梁谦眼里满是内疚,亲了亲姜芜的额头:“先?让赵四送你去?京城,你在那边安心地陪母亲,等这边忙完了,我去?州里请示后,就去?接你。”
也只能这样了。
她要走得急,所以行李都是梁谦收拾的,姜芜则趁着这最后的功夫好生看看女儿。
女儿现在已经能不稳当地走路了,叫她也叫得更?清晰了。
看着她就迈着不稳当的步子:“娘,娘。”
姜芜出门?,最舍不得的就是她了,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唉哟,我的明珠。”
她将软糯糯的小团子抱在怀里,心里可愁得紧:“怎么办?娘亲还没走,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明珠小手抓着姜芜的脸,倒也不疼,嘴里念念有词:“不走,不走。”
姜芜被逗笑了,狠狠在那脸颊上亲了一口。
梁谦的心情也不轻松。
他不知怎么的,心里就不安得很,给姜芜收拾东西的动作也停了又停。
这一连串的事情,就像是被谁精心安排好的一样,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丢掉自己手里的一切事情陪着她一起?去?。
理智让梁谦打消了这样的想法,他努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好马车,又交代?好了随行的下人,他才?去?找姜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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