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凡间的上元节,我本来精神不济,懒得出门,庆姜却是一大早来找我。
“这样好的节日瑶光都没押着你陪她?”我懒洋洋的说。
“本来想着处理几件公事,经过魔尊府听见小织笼说你快……”庆姜温和的笑笑没说下去,而是用一双暖阳般的眼睛看着我:“所以进来看看。”
我四肢平铺在塌子上,伸了一个漫长的懒腰道:“小织笼那张乌鸦嘴一定是说我快死了,我最近格外困乏,但是离死还远一点,但愿我能死在小织笼后头,好能享受片刻不用刷碗的好时光。”
庆姜笑着摸摸我的头,语气里满是宠溺:“你们俩少了谁都寂寞。”
我忽然想起件事来,坐起来问庆姜:“听说魔女冕术从太虚幻境回来了,说是要从水学堂里收一个女弟子……”
“你想跟她学琴?”庆姜奇道。
没等我答话,他摇摇头道:“我看还是罢了,冕术姑姑的琴是好,可是脾气向来古怪,一天中的多半时间都是糊里糊涂的,对待别人又向来刻薄无情,十几万年来,从没有一个徒弟在她手下熬得过三年。”他说完看了看我,意思自然是要我知难而退。
我笑道:“我差点忘了冕术是你姑姑,不过我可没打算从你这里走后门。等她招徒弟那天我自有办法让她收了我。”
庆姜出笑:“你想试试看,我帮你想办法就是,你可别乱做事,以防惹恼了她。”
我点头答应,可心里早已想好了对策。
我要学琴也从不是心血来潮,实在是想有点自保之力,也免得成了别人的累赘。
“今日上元节,凡间热闹的很,你当真不去转悠转悠,兴许热闹热闹精神便好了。”庆姜道。
“我爹为了防我乱跑,可是设了门禁的,看门的小厮都有十八个。”我无精打采的说。
他眼睛里便露出些暖暖的神情:“我进来的时候把门禁替你消了,看门的小厮也昏睡过去了。”
我便笑起来,庆姜总能先一步替我做好我想做的事。
“那你可要一起的,你也说了上元节热闹的很。”我拉拉他的袖子。
他温和的看着我:“快去吧,我事情有点多,有墨渊在我也放心。”他浅浅的笑着,眸子里点点星火,让我想起上元节最美的烟火。
我莫名的有些伤感,走到路的尽头回头,他依旧站在那里,白衣羽冠,玉带飞扬......
我冲着他摆摆手,他笑着抬抬手回应我。我被着身子往后蹦跶了几步,去了凡间。
我在最华丽的那间酒肆里果然找到了墨渊,他依旧穿着那灰白的袍子,坐在靠窗的精致桌案前面,一根手指沾着桌子上一片水痕细细的的在桌子上描描画画。。
我忽然就有些不安,他明明处在离热闹最近的的地方,被灯火微微映着的一脸淡漠却使他看起来在最远的地方
他微抬头看了我一眼,并不意外我找了来,只是把桌子上的水痕随意抹去
“画什么呢?”我凑过去挨着他坐下来
他并不回答,问我:“你又得给小织笼刷一个月的盘子了?”。
我笑嘻嘻的眨巴着眼睛:“你怎么知道?”。
他摇摇头道:“你那点小九九早被你爹爹摸的一清二楚,若没有小织笼你是遛不出来
我嘿嘿笑了两声:“你未免也把小织笼想的过于良善了,若是这种事要她帮忙……”我伸出三个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那可得刷三个月的碗。”
他却没有笑,似乎漫不经心的道:“那定是庆姜了。”
我把要学琴的事告诉他,他并无丝毫惊奇,却是认真的拉过我的手,仔细的看了下道:“琵琶这种东西,一不能养家糊口二不能保全小命,是完全的面子工程。再说了,有我在,你会不会弹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瞥他一眼:“如今这世道,我还是认真些好,说不定哪会儿就用上了呢。”
他用指背轻敲了下我的额头:“嗯,那就好好学。”
我笑的春暖花开:“得令。”痴痴迷迷的看着他,今晚似乎不大一样。
他站起来便走,我慌忙追过去:“去哪儿?”。
“猜灯谜呀。”他说的无比自然。
我换了个娇俏点的衣裳跟在墨渊后面蹦跶,心里很是自得:“墨渊墨渊,我美还是那个枝枝美?”
他皱皱眉头笑道:“枝枝是谁?”
“就是酒楼里那个号称‘绝色一枝枝’的。”我心里一阵七零八乱的窃喜,这么快便忘了,说明根本没往他心里去的。
“不记得了。”他一本正经的说,脚步便拐了个弯冲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墨渊你去哪里?”我追上去。
“找枝枝去呀。”他回过头来邪邪的笑。
除去这一桩事让我有点不大痛快外,那个上元节,真是有意思。。
墨渊负责猜谜,我负责拿奖品,到后来便抱在胸前沉甸甸的一大摞。。
墨渊看着我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狼狈样子有些难以置信:“我知道你灵力低微,变个口袋你总能做到。”
我有点发窘:“能做到是能做到,只是这口袋变出来定会吓别人一跳的。”
“嗯?”他挑挑眉毛等我说下去。。
“我没法控制口袋的大小......变出来恐怕会把我自己装进去。”我脸囧的通红。
他好笑的看我一眼,伸手在那一堆物什上摸了一把,便都化作指甲盖般大小隐到我衣袖里去了。
我活动着麻了的两只手臂,呼呼喘了两口粗气。心想做个正统的神仙确实挺牛掰的。
前方有人在搭台唱戏,咿咿呀呀的南调,我听了听大致内容,无非是国破家亡妻离子散的悲惨境地
围观的人许多是失了家国的,跟着便掉起泪来,最后竟然是一片的哭声。
我说:“只要活的自在,也许谁来统治这片土地,就像事实上只要有冰糖葫芦吃,我并不在魔神鬼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墨渊抬头看着那唱戏的人,面容冷峻:“如今不是为了谁做霸主而烦恼,也不是为了某个人不得人心而烦恼,若三十年之后这片山河依旧破碎,覆巢之下,便无完卵。”
我耸耸肩,只要他说的,必然是对的,只是这样看着,有点不大像以前那个墨渊了,又或者,这个面容严峻,心系民生疾苦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墨渊。
正这样忐忑不安的想着,我忽然听见一声震响,夜空里盛开了烟火,那些垂泪的人齐齐的抬首望过去,火光映在脸上,把那泪痕照得分外明亮
“墨渊,烟火。”我指着天边欢快的叫道。
他没有抬头看烟花,只是盯着我的脸,一瞬间的莫名,像个孩子。
那晚遇见了一个人,更确切的说,是一个魅。
魅以绝色著称,据说七八万年以前在与神族与魔族的合力围杀中大败,遭到血洗。从此再难成气候,只有为数不多的幸存者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而这个魅,似乎不大简单
墨渊拍了拍前面一个男子的肩,那人笑嘻嘻的回过头来,没有一点讶异。
他指了指那盛开的烟火,笑的纯净无害:“看,烟火。”。
那张水润的脸上,明眸皓齿,眉目含情,又带着飘飘忽忽的幻影,我便觉得似乎比那枝枝还美些。
他见墨渊没答话,便转头看向我,笑嘻嘻的看着我说:“你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墨渊打断他说:“你怎么有空来了这里?”显然他们相识已久。
他笑的眉毛弯弯,很是好看:“听说你来了,我便来了。”
我瞪大眼睛,心里暗想:“莫非又是一个断袖?”
墨渊并没有什么表情:“既然你来了,那我们该走了。”
“也许我可以请你喝杯酒。”他眼里含魅。
墨渊看了我一眼,淡淡的摇摇头。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喝我的酒。”他仍旧笑着,语气却似乎很认真。
“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请我喝酒。”墨渊也笑着,语气却带着不容回绝的坚定。
那人像个孩子一样呵呵笑:“太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趣。”
我却实在没听出风趣在哪里。
一直走了好远我想起那张绝美的脸来,还是忍不住一声叹息:“可惜竟是个断袖。”
“你认为他是个断袖?”墨渊好笑的看着我。。
“难道不是?”我想着他那颠倒众生的脸,和看墨渊的含情脉脉。。
“谁都有可能是,单单他不可能。”墨渊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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