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林见鹤!你这个孽种,竟还敢出现在这里!”大皇子收到眼线报信,得知林见鹤在这儿,立即气势汹汹找来出气。
大夫和伙计吓得两股战战,早已溜了。
姜漫不紧不慢,将一小碗粥给林见鹤硬吃下去。
他看起来是气得不行,气压黑沉沉的。
梁玉明本就生气,此时竟还被两人忽视,更气了。
“将她给我丢出去。”他指着姜漫恶狠狠道。
几个侍从提醒他:“大皇子,此乃永昌侯府二小姐。”
大皇子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几眼,显然知道她的身世,有些轻视:“姜二小姐,自己请吧。”
侍从们请姜漫出去。
姜漫回头看了眼躺在榻上,脸色仍然白得纸一般的林见鹤。
他眉眼平静,目光深如幽泉,看她时依然充满戾气。
姜漫笑了一声,道:“大皇子有何贵干?”
梁玉明皱眉,对她不识抬举很是不满:“本皇子办事,何时轮到你过问?念在你父亲面子上,本殿让你自己走,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姜漫手里端着半碗粥,林见鹤无论如何都不肯吃了。
她将那碗“啪”一声放到桌上,抽出帕子擦拭手指,笑道:“不知林见鹤如何得罪大皇子了?不巧,我父亲今日令我请林见鹤过门一叙。大皇子有什么账,待他去过我侯府再算如何?”
梁玉明脸色沉了下去:“永昌侯要见这孽种?”他心里闪过许多念头,头一个,便是这贱种不会说服了永昌侯,站在他那一方吧?
不可能!
他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命令手下上前去拖林见鹤:“侯爷想见,本皇子当然要卖侯爷面子。不过,本皇子心里有口恶气不得不出,他得罪本殿在先,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恐怕以为本皇子好欺负。”
“至于,那之后他还能不能去见侯爷,看他造化了。”他冲姜漫笑得不怀好意,“给我往死里揍!”
“是!”
梁玉明的侍从说着便冲了过来。
姜漫站在林见鹤前面,脸色冷了下去:“你们敢!”
她拿起那半碗粥,随手一扔,“啪”一声摔得四分五裂,残余的粥溅得到处都是,大皇子脸色发青:“找死!”
他气得指着林见鹤:“好,竟还有人护着你,当真是长本事了!”
“姜二小姐怕是还不知道这孽种是什么人吧?”梁玉明蓦地冷笑一声,阴沉沉道,“杂种,永远只能是杂种,得像狗一样活。喝药?他也配?”
林见鹤漆黑的眼睛里泛起一丝煞气。
他的眉眼间一派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惊。
那张苍白的脸,像是一张惨白的纸张,给月光一照,脆弱得好像一戳即破。
他的唇角抿成直线,袖中的手蜷起。
姜漫心口一滞,眼睛里彻底冷了下去。
“这贱种乃是他娘与人苟合所生,够不够低贱?”梁玉明用充满恶意的眼神看着他们。
“闭嘴!”姜漫一拳头砸在梁玉明脸上,“砰”的一声,梁玉明惨叫一声,捂着满是殷红,眼睛不敢置信的瞪大,他大吼一声,“给我抓住她!”
姜漫大喊:“刘妈妈!”
刘婆子快要晕过去了,她咬咬牙一阵风似的进来,将大皇子及其手下全都点了穴。
大皇子目眦欲裂,鼻血横流,张口无声,简直要气疯了。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如果眼睛能杀人,姜漫早已被他的目光刺得千疮百孔了。
“祖宗,你瞧瞧你干了什么!”刘婆子咬着牙一字一句,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姜漫视线一顿,缓缓回过头去看林见鹤。
她头皮有些发麻。方才纯粹是太生气了。她一直都知道,林见鹤的母亲,对他来说是不可触及的地方。从他能抛弃梁氏的一切,唯独留着母亲给的名字,就可以猜到一二。
她不知道林见鹤很小的时候是怎样生活的,他跟母亲有没有相处。
但是,梁玉明刚才的话,就是在他心上插刀子。
林见鹤嘴唇有些干燥,他有些意外地看了姜漫一眼,淡淡道:“很厉害,大皇子都敢打。”甚至带了些调侃。
他的心情,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非常糟糕。
姜漫松了口气。
她感受到身后大皇子想要杀人的目光,皱了皱眉:“那什么,本小姐纯粹是看不惯有人在我面前这样嚣张。与你并无关系。”
林见鹤只淡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姜漫盯着他那个笑有些怔住了。
他笑的时候,眉眼舒展,狭长的眼睛微微弯下,嘴角轻轻翘起,眼睛里似有亮光。
很,好看。
姜漫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心虚地将视线移开,看了刘婆子一眼,刘婆子正满脸愁绪对着梁玉明几个。
看样子应该是听不见她的心跳声的。
她手指紧了紧,总觉得脸有些发烧,却又做贼心虚似的不敢偷偷摸一下。
梁玉明这梁子肯定是结下了,不过她也不怕他就是了。
原书里她是个炮灰,梁玉明比她好不到哪里去,早早就下线了。
此人看似阵势大,实则杀伤力不强,脑子也不是很聪明。他还想着拉拢永昌侯府,不会把她怎么样。
至于林见鹤,情况总不会比之前更糟糕了。
这样一想,她走到大皇子面前:“我爹还在府中等候,人我带走了,今日实乃不得已,还望大皇子见谅。”
她怀着一肚子心虚折回林见鹤床前,也不敢看他的脸,只板着脸淡淡道:“得罪。”便将自己的披风兜头罩在他脸上,将人小心翼翼背起来,招呼刘婆子,“走。”
刘婆子被她这一连串操作搞蒙了。
她回头瞧了欲要杀人的大皇子几个,一边跟上姜漫,一边对她背着这么个男人感到不可思议:“祖宗,你还背上瘾了,快给我背着。”
林见鹤在姜漫耳边淡淡道:“你敢。”
姜漫嘴角一翘,对刘婆子道:“不必,马车到了。”
她状似不经意地问林见鹤:“你住在何处?还欠你一个人情,今日两清。”
问完,她低头往马车的方向走,心跳扑通扑通,跳得她心惊,唯恐别人也听到了。
她知道林见鹤出宫了,如今在宫外住。虽然不知皇帝到底为何会同意让他出宫,但日后他在外面,想必比宫中自在一些。
半晌,背上之人也没有声响,姜漫眼睛不由垂下,嘴角抿了起来。
林见鹤目光落在她眉眼间,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见她问了一遍,果真像是随口一问,迫不及待想要撇清关系,银货两讫,他原本有些扬起的唇狠狠压了去。
“杏林巷。”他声音有些冷,像是冬日里结了冰的山泉。
姜漫:“哦。”
“杏林巷?”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林见鹤却是不搭理她了,脸色有些冷。
“我自己能走,放下。”他冷冷道。
姜漫便也没有强求,她这会总觉得自己心跳响得异常,唯恐给人听见,顺势便将人放下了。
于是,林见鹤脸色更冷了。
他的身体应当还是不舒服的,脸色依旧是白,嘴唇上也没有血色。
姜漫将人捉住送进马车里,让刘婆子驾车。
“我顺路送你。”
林见鹤抿唇:“多谢。”
总觉得这声音里有杀意。
姜漫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又生气了。
想到梁玉明提到林见鹤母亲之事,她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
林见鹤既然不提,她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马车里气氛有些僵滞,只有车轮滚动,一颠一颠,姜漫身体随着马车而晃动。
她想说些什么,心里却很乱,怕多说多错。
也不知道为何就怕。
林见鹤开口打破了这沉静。
他冷冷道:“梁玉明,是胡说八道,敢信,我杀了你。”
姜漫心里一动,抬眸去看他,却见他目光一片漆黑,看着窗外,好像看到很远的地方,身上笼着一层阴郁,不知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切,我又不是傻子。”姜漫鼻子不知怎么有些酸,她提高声音掩饰过去,“用得着你提醒。少瞧不起人。”
她想起来上辈子那个青年,突然就有些难过了。
“杏林巷到了。”刘婆子刻意提高声音了一般。
马车猛地停下,姜漫给晃得往前扑去,忙抓住身后窗子才没扑到林见鹤身上。
她心里思绪非常乱,不知道怎么就是不太敢看林见鹤的眼睛,只糊弄道:“杏林巷到了,不送。”
“多谢,告辞。”林见鹤也没什么好语气。
姜漫实在捉摸不透他是如何生气的。
等人走了,她才一拍大腿:“忘记问为何住在此处了!”
她捏了捏眉宇,思前想后,都觉得剧情早已乱七八糟,完全看不出上辈子的走向。
他住在杏林巷,想必那日救她也是正好碰到了。
她不知怎么,竟然有些失落。
觉察到自己在想什么,她倒吸一口气。
她怎么可能会期待那日是林见鹤专门来找她的?!
笑话,不可能。
她使劲摇了摇脑袋。
“这是怎么了?”刘婆子掀开车帘,瞧见她这副样子,吃了一惊。
“没什么,回府吧。”姜漫道,“怕是府里又闹起来了。”
刘婆子牙一疼:“我说你什么好。那林公子,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用得着你去救啊,这下好了,给自己惹了一身麻烦。你尚且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敢管别人的闲事,管闲事就算了,还敢管到皇子身上,皇子也就算了,你还将大皇子打得出了鼻血……”
“停!”姜漫给她念得脑壳疼,“回。”
刘婆子哼了一声:“这会子功夫,恐怕已经传到府里去了。”
姜漫揉了揉头发:“虱子多了不怕痒,他们也不能拿我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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