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又笑着补充了几句:
“芭万希……就是我的小外甥女,这孩子比较多心,还问我丹枫转世以后我怎么办?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今后一个人没问题吗?”
“说真的,我从来没想过这个。我爱的是今生的丹枫,当我们共同走到今生终点的时候,我的爱情就迎来了圆满的‘完结’,他的后事不该由我来操心。说不定,来生就轮到他对我一见钟情了呢?”
“顺便一提,丹枫对此的回答是:‘来生的事情,我不好说;但如果来生的我没有爱上你,我会说他没品。’”
景元和白珩齐刷刷露出“好家伙两个恋爱脑,震撼我全家一万年”的表情,在震撼中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他们俩谁更难评。
与他们的震惊相反,身处漩涡中心的丹枫本人始终安之若素,既不认为自己的发言惊世骇俗,也不觉得被朋友们听去有什么丢脸。
他只是一心一意满足于此刻的时光——沙滩、海风、人潮,一切都与鳞渊境不同,一切都与茉丽安向他许诺的一模一样。
她说过,总有一天会带他去看不同的海,以及比海更遥远的地方。
而他一直都记得。
因此,如今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坐在茉丽安身边,仔细倾听她唇间吐出的每一个音节,并在她的发言告一段落后推了推饮料杯,把情侣吸管中属于她的那一头转过去。
“喝吗?”
“喝。”
白珩再次“嘶”地一声缩起脖子,同时抬手捂住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从指缝间偷偷向外张望。
“我说,这真的,真的是我们不花钱就能看的吗?我都感觉不好意思了,景元,要不我们还是补个票吧?比如说,今天的饮料就由我请……”
“哈哈,放心吧。这么多年的朋友,丹枫不会收我们门票钱的。”
景元安抚似的拍了拍她肩膀,转头向替茉丽安整理发饰的丹枫露出苦笑,低声自语道:
“老房子着火啊……”
“景元。”
丹枫停下手上的动作,用指尖敲了敲桌面。
景元立刻原地装傻:“丹枫哥,怎么了?”
“别只在惹事的时候才叫哥。”
丹枫平淡的语气里混合着叹息,但没有多少怒气,反倒夹带着一丝微妙的揶揄意味,以及“过来人”特有的优越感。
“景元,你现在还年轻,尽可以把话说得事不关己。但是你以为,你就不会有变成‘老房子’的一天吗?”
景元:“?”
“等一下,我才二十岁,怎么就老……”
“好了,我们在此消磨的时间够多了。”
丹枫没再理会目瞪口呆的年轻人,自顾自转头向茉丽安道:
“安,陪我去海滩上走走吧。或者我陪你,都可以。”
“好啊,咱们走吧。”
茉丽安干脆地站起身来,“对了,机会难得,要不要跟我一起试试冲浪?”
景元和白珩又是好一阵大眼瞪小眼,直到两条龙逐渐消失在白花花的海浪里,白珩才勉强回过神来,半张着嘴发出灵魂质问:
“……那个,我没听错吧?饮月刚才管安安叫什么?还有,他是不是承认他着火了??”
“是的,你没听错。”
景元心平气和地眺望着大海,年轻俊朗的面容上古井无波,神色间有一种耄耋老者般疲惫的安详。
“我很久以前就说过,咱们这位龙尊以‘月’字为号,司掌苍龙布雨之传,却偏偏给自己取了‘丹枫’这个名字,想来应该是性烈如火的脾气。只是平日里碍于身份,没有机会表现罢了。”
“不过……就连我也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方面着火啊。”
想到丹枫最后那句“你以为你就不会变成老房子”,景元一时间不知道这算是诅咒还是祝福,紧张地想象了一下自己着火的模样,不禁心有戚戚。
“说实话,这趟回去以后的场面,还有持明那头的反应,我都不太敢想……”
“啊哈哈,可不是吗?罗浮难得清静几年,这下又要热闹起来啰。”
白珩尴尬地假笑三声,但这笑也不是纯假笑,尴尬中还带着一丝真诚。
“不过我觉得吧,虽说各方面都挺吓人的,但吓人归吓人,能看到饮月这副模样也不错。”
景元一手撑着脸颊,若有所思地回过头来看她:“怎么说?”
“你想啊,以往他总是一本正经的,又庄严,又体面,一举一动都像壁画一样漂亮,可人也像壁画似的,好像被钉在墙上,没法跟活人一样真正开心起来。”
白珩双手捧面,笑容可掬,带着狐族姑娘特有的天真烂漫,望着朋友远去的背影感慨道:
“他开心就好了,不是吗?”
虽说“开心就好”,但套用一句老话来说,开心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
短暂的年假一晃而过,一行人准备返航那天,白珩将星槎停在港口,给所有人群发短信:
“家人们,该回罗浮上班了!”
……多么可怕的一句话啊。
丹枫一想到回去还得和龙师掰头,整个人肉眼可见地不开心;但一想到能够掰掉龙师的头,他又不可自制地开心起来,精神状态突出一个反复横跳,就像四月的天一样喜怒无常。
令人意外的是,在所有人之中,最不想离开泰普沐恩的不是丹枫,而是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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