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琪不想祁虹阿姨这时忽然出来搅局,自是不悦,遂接口道:“祁虹阿姨,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是听他这么说的。”
祁虹想了想,“嗯”了一声,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也是,民间也许有人存有记载传国玉玺资料的善本或孤本。”
樊志风等人当然知道这次考古是真真实实的事实,可是眼前这一幕幕的诡异离去似乎让他们忘记了事实,他们都在想:为什么传国玉玺出土之前就会有同样形制的传国玉玺的一张画呢?而且作画的人居然是他们所长千金的男朋友?更更离奇的是这作画的吴鸣怎么就和那古尸长得一般模样呢?章波当然也这么想,但他想的更多的是难怪唐琪对自己一直不感冒,原来唐琪已经有男朋友了,可是这也太搞笑了吧,她更喜欢一个古尸一样的吴鸣?
红鼻头却是不这么想,所以他立即说道:“有些考古专业的知识我不懂,但是若是有人合谋造假出传国玉玺,又通过其他手段人不知鬼不觉地把仿制的传国玉玺放进考古发现的棺椁之内的话……我想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说至此,双目炯炯看向唐方华:“您说对吗?唐所长?”
唐方华怒喝:“你这是无中生有血口喷人!视频监控上边可是清清楚楚!”
虽说章波等考古人员也认为红鼻头所言纯属无稽之谈,但脑子里还是把他的话转了几圈,又把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投向了唐方华和唐琪。
唐琪本待说什么,红鼻头又说道:“唐所长,请不要激动,我们只是就事论事,您不要激动,再说了,视频监控上也没有什么迹象表明古尸被盗,可现实是古尸不翼而飞了!”
唐琪“啊——”了一声:“古尸不翼而飞了?”同时“啊”的还有不知情的王戈。
红鼻头看不出唐琪的惊讶之色有丝毫做作,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知道古尸不翼而飞,更何况参与盗窃古尸考古作假。但还是出于多年职业的习惯,他要带唐琪去失窃现场看看,以便进一步确定的不知情。
唐琪望着眼前密封的低氧古尸储藏柜,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吴鸣给她说过的、让她倍感不可思议的薛定谔的猫,现在密封的古尸储藏柜就是那只不透明的箱子,古尸就是那只薛定谔的猫,不打开古尸储藏柜,古尸处于或存在或消失的叠加状态,打开古尸储藏柜,古尸要么依然还在要么不翼而飞。
红鼻头带着手套的右手现在就抓在了古尸储藏柜的把手上,红鼻头的左边的唐琪双眼空洞,似是因思考薛定谔的那只猫丢了自己的灵魂一般。她在想吴鸣到底想通过薛定谔的猫告诉自己什么?那个他梦中的传国玉玺又是怎么回事呢?他为何会对古尸说‘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呢?那个古尸和他真的是故人吗?他们之间很熟吗?生死阴阳两界的人怎么会很熟?那只猫,那只薛定谔的猫和这个又有什么关系呢?
红鼻头右手用力,咯吱一声,缓缓打开古尸储藏柜。
古尸储藏柜内,宏观上的猫或是古尸果然不在其内,这时的唐琪眼眸有了些异样,忽又瞳孔逐渐放大,她似乎有点明白吴鸣的意思,宏观上的古尸不见了,那么微观上的古尸呢?它在还是不在,可是她忽然又什么都不明白,只觉头痛欲裂,浑身大汗淋漓,一个站立不住身体向下倒去,唐方华一把抱住女儿,一边查看唐琪气息,一边大声喊道:“琪琪,琪琪,你醒醒,你醒醒啊!”
红鼻头依然满脑子的疑问不解,这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为离奇诡异的盗窃案件,但此情此景也不方便继续待在实验室展开调查工作,遂带队迅速离开,刚一出门,先前围在实验室门口偷听偷看的记者们迅疾将红鼻头围住纷纷问案情进展情况,红鼻头能说的也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而在他的心底同样也有四个字:找到吴鸣!可是刚才按照王戈提供的手机号码再次打过去,提示对方手机依然处于关机状态,那么吴鸣究竟会在哪里呢?
吴鸣此刻正独自坐在东郊的灞河岸堤上,一口又一口地抽着烟,然后吐着一个又一个烟圈,只是四月初的西安的风很大,那烟圈还未成型就被这春风吹散在空中,也散落在他的心里。
吴鸣在想:今天已是四月八日,那么那个让他日日夜夜无时无刻都牵挂的日子,每年的四月十二日,终于要来了,一想到这里,他就止不住地兴奋激动,一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立即赶回老家,一想到这里,他的脑海里就会勾勒出一个身着汉服的妙龄少女,那天真无邪的目光,那调皮淘气的目光,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轻轻一挥袖,可是一想到这里,他同样也很纠结,因为他必须面对一个人,一个打小就在一起的哥们,一个和他同样喜欢着同一个女子的铁哥们——峰子。
吴鸣和峰子曾一起立下毒誓,每年的四月十二日,谁也不许单独去见她,二人必须一起去见她。
所以,现在,吴鸣拿出手机,他准备开机告诉峰子一起去见她。
只是一瞬犹豫起,他本打算后天给峰子打电话一起回去见她的,只是不曾想今日碰到这桩离奇诡异的事,他自己也说不好这些离奇诡异的背后是什么,只觉得唯有薛定谔的猫可以解释,在他看来这两方传国玉玺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存在的空间不一样罢了,而他自己和古尸也是一样的,只是存在的时间不一样,所以才会有一古一今、一死一活不同的状态,他在想,也许那古尸就是自己的前世也说不定。
吴鸣知道当时唯有以薛定谔的猫才可以让唐琪不再胡思乱想,不再疑神疑鬼,不再惊恐万分,但不想唐琪并没有相信他,并不相信他的那个传国玉玺的梦。
他的脑海又浮现出那个身着汉服的美丽少女,所以吴鸣又在想,她定然也知道这次的考古发现了,那么她会不会被这离奇诡异的考古发现吓坏呢?或者说因此事再也不理会自己呢?或者不遵守她的那个本是绝无可能实现的诺言呢?想到她的那个今古第一的匪夷所思永不能实现的诺言,那个曾经让他认为今生今世他和她之间绝无可能在一起的诺言,那个曾经让他醉生梦死万千颓废的诺言,如今的他笑了,这千年古尸的出土发现……哈哈哈,哈哈哈,他几乎开心的笑出声了。
然而吴鸣最终没有打开手机,他不想接那些无聊惊异好奇的问话和短消息,同样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解释。
想到这里的吴鸣心中猛地一寒,起身背起画夹,向桥上走去。
上了灞桥,吴鸣没有向市里方向去,而是向东行,没走几步就闪进路边的一家网吧,要了一个包间,锁好门,取下闷得自己快喘不过气的可恶的口罩,点燃烟,吐出一个很圆的烟圈,心道:这个世界也是真奇怪,戴个口罩就可以瞒天过海。
打开电脑,隐身登上扣扣,一瞬间,各种各样的信息铺天盖地的向他汹涌澎湃般袭来。吴鸣无奈摇头,心里暗骂一声:垃圾!习惯性地一一关掉各种推送广告,接着又习惯性地准备关掉腾讯新闻时,他的手指慢了下来。
因为一个新闻标题:陕西考古或涉嫌作假,千年古尸竟不翼而飞。
吴鸣迅疾打开这条新闻,但见小标题赫然写着:画中再现传国玉玺孰真孰假,西美学生相貌酷似千年古尸。吴鸣一行一行一字一字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完新闻,但觉心中百味杂陈,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所有的离奇诡异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个人的名字——吴鸣,希望有吴鸣下落的人立即通知警方。”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新闻里还配有他的一张生活近照。
吴鸣就不明白了,怎么好端端的自己就成了“通缉犯”?同样令他不明白的还有唐琪为什么要出卖自己?除了唐琪没有人知道那张画是他画的,而且唐琪的爸爸居然是省考古研究所的所长!这新闻上说视频监控上没有任何古尸被盗的迹象和影像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千年古尸复活了?自己一个人没事出去溜达去了?而且视频监控根本就监控不到另一个世界的物质的任何活动?
吴鸣忽然觉得这事真的有些诡异,他甚至在怀疑那个古尸不是出去溜达那么简单,不定是出来找自己的?这一刻的吴鸣有些害怕了,浑身一动不动,眼珠在方寸之间的眼眶内提溜提溜上下左右翻转,查看着包间内每一粒空气分子的流动是否异样。
转念一想,也不对啊!它应当就是自己的前世或者是前世的前世,它没事找自己干嘛?他要上身也该是上别人的身啊!附体还阳这事难道是真的?
吴鸣又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这都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啊!这一切的背后总是有真正的原因的,他又想起了薛定谔的猫,不过不想则已,一想更是迷惑,按说,薛定谔盒子里的猫在没打开之前是处于或死或生的叠加状态,也就是说活着的猫永远看不见死去的猫,死去的猫也永无可能见到活着的猫,可是现在的问题是自己就是那只活着的猫,却看见了死去的那只猫即千年古尸,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想得头痛欲裂的吴鸣揉了揉鼻子,安慰自己:想不通的事情就别想,想了也是白想。
于是迅疾关闭了网页,又去查看扣扣消息,大多数的消息都是:“吴鸣,你看新闻了没?……说话啊……唐琪在找你啊……”
“吴鸣,你tmd搞什么呢?这都是怎么回事?……人呢……”
“你小子是人是鬼啊?别吓着哥们。……出来啊……”
“吴鸣,真搞笑,你上电视了……别潜水了,出来……”
“哥!你成网红了……”
有的消息后还跟着各大新闻网站知名论坛的链接,吴鸣苦笑,一一关掉对话框,留下了三个人的,一个是王大雷的:“哥们,出大事了,好像全世界都在找你……你倒是给个信啊,担心死哥了,见信回电话……该不是又要玩失踪,再玩你死定了……”看着王大雷的留言,吴鸣的心暖暖的,想着他那胖乎乎的一身肉,不禁笑了,遂回复:“没事,我回老家办点事,点名的时候你替我挡着点,谢了,兄弟!”
另一个是唐琪断断续续发来的消息:“对不起!……我错了……速度联系我……你到底在哪儿……”吴鸣不知道是否该责怪唐琪出卖自己,但他知道唐琪对自己很好,本想回复“没关系”三个字的吴鸣的眉头一皱,心道:算了,将错就错也许更好,留给唐琪的对话框里的是: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还有一个是峰子的:“行啊!好你一个吴鸣!不想你还有这一手!”吴鸣甫一看到峰子的留言,怔了一下,这小子在说什么呢?莫非——莫非峰子在怀疑这一切都是我搞的鬼,不禁怒从心起,心想:靠!峰子在想什么呢?他把我吴鸣当成了什么人?为了一个女人我会出卖兄弟?
正在为自己自认为高贵的品质鸣不平时,雷子的信息来了:“哥们,到底怎么回事?这考古研究所的人来系里找你了,警察也在找你……唐琪说让你联系她……唐琪让警察给带走了……”
吴鸣思绪电转,唐琪都不相信我的话,这警察更不会相信我的话,我要再说那传国玉玺是我梦中的东西,指不定会把我怎么样呢,或者干脆就认为我私藏文物,这万一被抓起来可怎么办?这眼看就要四月十二号,万一见不上她了怎么办!?可是唐琪怎么会被警察带走了呢?这都是怎么回事?这一切都是谁给谁设的局?
思绪至此,顿觉不管怎样还是不要和外界保持联系的好,是以立时关闭了电脑,戴上口罩,背上画夹匆匆走出网吧。
原本还打算吓吓别人的吴鸣,此刻望着街上形形色色的路人,只觉得每一个似乎都戴着一个面具,面具的背后或许就是那个自己也不认识的自己,正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向自己一步步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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