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雨夜

    来人不是千痕，而是换上了女装的嫣然。
    嫣然从客房里出来，而客房就在这后院里。
    玉手撑伞，将云思雨罩在伞下。
    伞下空间有限，罩住了云思雨，淋了嫣然。
    云思雨看清来人是嫣然的时候，嫣然全身已淋透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云思雨说着，立刻将伞推回给了嫣然。
    “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由于雨势太大，嫣然说话很用力。
    “你快回去！”
    “你不回去，我便也不回去！”
    “你......”云思雨心下无奈，一把抓起嫣然手腕，流云步同时瞬间施起，几个蜻蜓点水，两人已冲进廊下。
    “你这人好傻，哪里雨大你偏偏站在哪里。”嫣然撅嘴责备着，一边整理已湿透了的衣衫。
    云思雨一怔，未想到竟会被嫣然责备，不由将目光转向嫣然。
    衣物是平日里追魂宗女弟子穿着的寻常素衣，云思雨早看腻了，但此番穿在嫣然身上，仿佛突然起了不可思议的变化，显得分外耐看。
    “你再站下去，迟早要被这水淹了。”话音里仍透着责备，嫣然此刻已整理好衣衫，抬眼朝云思雨看来。
    四目相对，各自眼波流转。
    秀发贴面，嫣然抬手轻轻勾起放入耳后，一丝雨水顺势流下。
    仅这一个动作，便比那空谷幽兰还要妙上几分。
    “你为何这般看我......”感受到云思雨灼热的目光，嫣然脸上一红，轻轻低下头来。
    “是我失礼。”云思雨有些尴尬，待气氛稍缓，道：“你休息吧。”
    “喂，思雨哥。”就在云思雨转身要走的时候，嫣然喊住了她。
    “到底是为了什么，以致如此？”嫣然问这话的时候，云思雨的身上还在滴着水。
    “......”云思雨沉默良久，终开口道：“没什么。”
    “本来也没指望你会回答。”嫣然有些失落。
    “......不过，还是谢谢你。”云思雨朝嫣然淡淡一笑。
    “谢我？”嫣然一时间有些错愕。
    云思雨未答，却已转身走开，嫣然目送其转过长廊，直到消失身影。
    雨仍旧自顾自瓢泼着，但在嫣然看来，雨声里却多出一份温柔。
    ......
    同一时刻，追魂宗大堂。
    “那无花谷和破雪门弟子能熟练召出毒雾和冰晶，已不是一般弟子，此次你杀了他们，那两派必不会善罢甘休......”说到此处，云倚星顿了顿，抬眼看向杨隐凡：“你一向稳重，既如此做，那一定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不止一次对思雨使出杀招，他们是自寻死路。”杨隐凡淡淡道。
    “这却不是唯一的理由。”
    杨隐凡一拱手：“师父明鉴。”而后眼里射出一道精光：“徒儿实则要敲山震虎。”
    “好一个‘敲山震虎’！”云倚星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千痕莞尔：“就是不知这个老虎厉不厉害。”
    “老虎厉不厉害，要看驱虎人的本事。”杨隐凡冷声道。
    “可是再厉害的驱虎人，也打不过师父。”千痕俏皮一笑。
    却见云倚星缓缓摇头：“依为师看，这老虎再厉害，也比不上你这丫头的嘴巴。”
    三人笑了一阵，云倚星忽然想起一事，问千痕道：“斗法大会一事，小痕布置得如何了？”
    千痕便收了笑意，神色严肃起来，回道：“已准备十之八九，半个月后斗法大会定能如期召开。”
    “好。”云倚星微一点头，仿佛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暗：“思雨，可有报名？”
    “思雨师兄他......并未报名。”千痕如实回道。
    “他报名了倒是不正常。”云倚星话音里透着些许苦涩。
    杨隐凡和千痕跟随云倚星多年，自然能感受到云倚星话里之失落，云思雨乃追魂宗少主，不会武功，对整个追魂宗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正因此，云倚星对云思雨的期望，日升夜涨，但却总不可得。
    “或许是漏报了。”杨隐凡朝千痕使了一个眼色。
    “哦？”云倚星听闻此言眼里忽的多了一些光彩。
    杨隐凡接着道：“之前思雨给我提过，说要参加此届斗法大会，现如今名单上没有，想必是写漏了。”
    “嗯。”千痕点头：“明日一早我便去思雨师兄那里确认一下，他定会参加此次斗法大会的。”
    “呵呵，这孩子明明武功什么都不会，却要参加斗法大会，一定会输得很惨。”
    云倚星说这话的时候虽是否定的语气，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藏在淡漠神情里的那些欢喜和欣慰。
    杨隐凡千痕相视一笑，屋外的雨，已有了停止之意。
    “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去早些休息吧。”
    “师父亦保重身体。”
    ......
    翌日清晨。
    昨晚嫣然睡得不是很好，所以起来的也早。
    轻轻打开窗子，窗下是昨夜被骤雨打落的一地落香。
    花香更兼鸟语，沁人心脾。
    嫣然深吸一口气，一夜困倦方消散了些。
    神色一喜，嫣然立刻跑去开了门，原是瞅见云思雨过来了。
    “思雨哥起这么早？”说话间，云思雨已来到面前，左手托着一套绿色纱衣。
    “这是？”嫣然心里一疑，打第一眼看到这衣服，她便知道这衣服名贵非常。
    云思雨淡淡一笑：“此乃绿纱百花裙，我思前想后，也唯有这件衣服配得上你。”
    “这竟是给我的！？”嫣然既惊且喜。
    “若不嫌弃便换上一试，看看是否合身。”云思雨将绿纱百花裙呈在嫣然眼前。
    “好漂亮的衣服......”嫣然眼睛里透着莫大的欢喜，忽抬眼问云思雨：“为什么对我这般好？”
    云思雨浅笑：“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无趣。”嫣然小嘴一噘，却不真怒，转眼便又欢喜起来，将绿纱百花裙轻轻接过，纤手摩挲一阵，转身回屋道：“我这就去换上。”
    约有一刻钟，门再次被打开。
    嫣然出来的那一瞬间，云思雨整个人都看呆了。
    佳人仿佛从画中来，雾倚山遍山芳草全部失了颜色。
    这绿纱百花裙仿佛是特意为嫣然定做一般，长一分嫌大，短一分显小。
    “思雨哥，好不好看？”嫣然有些羞赧。
    “直到今日嫣然穿上了这衣服，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事有注定。”
    “我听不懂。”
    “意思是说，这绿纱百花裙，本就应该是为你准备的。”
    “难道这衣服是为别人准备的？”嫣然语气里忽的生出一股异样情绪。
    云思雨闻言忽的止了笑意，一双眼睛亦黯淡下来。
    过了良久，方缓缓道：“实不相瞒，这绿纱百花裙，本是为我师妹——千痕，准备的......”